苏长英实在说不出“坏了事”三个字,但语中的意思,却是极明显的,伯府只是条小船,经不起那么大的风浪,万一整条船都翻了,他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太夫人冷笑起来,道:“你啊,这时候怎么就糊涂了,启姐儿是你侄女,又不是你的亲女,到那时,真要着急的,该是老二夫妻俩,你只要狠一狠心,伯府这条船翻不了。”
苏长英顿时一呆,太夫人这话,着实是狠了,这意思竟是不出事便罢,若真事情到了最坏的一步,他就可以开宗祠,将老二一家子逐出伯府,开出族去。这样不管东宫的船翻不翻,伯府也是能安然无恙的渡过,顶多也只是受些影响,闭门低调过上几年自然就无事。
“母亲,这样是不是……是不是有些太过了?”苏长英到底还有几分良心,苏启芳入东宫,好处全让伯府占了,坏处全是二房的,这得让别人怎么看他啊。
太夫人冷冷道:“你若实在过意不去,也罢,就在启姐儿入东宫前,老身做主,将二房分出去。”
这样一来,好处就归了二房,但是苏二老爷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东宫真有什么事,最后还是要交待到伯府头上,伯府的事儿没少,好处却得分给二房一半,当然,若有万一,二房就是伯府的挡箭牌,这与太夫从之前说的没什么差别,唯一的差别,就是苏长英不用担心被人在后面戳脊梁骨,毕竟,早分家了不是。
苏长英仔细想了想,没话了,半晌,才犹犹豫豫的,又道:“母亲到底疼了启姐儿一场,还是让她出门得体面些罢。”
这就是不同意现在分家,苏长英怎么乐意自己出力,好处却得分给二房那没用的弟弟一半,活着都没奔头了。至于以后……东宫也未必会倒霉到那份儿上,毕竟,还是有几位太子活着当了皇帝的,何况当今这位太子,素来又是个低调不惹事的,看着顺利继位的希望不是没有。二皇子虽然气势日涨,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绝大多数朝臣,还是冷眼观望的居多。
话到这里,事情差不多就定了下来,苏长英临出上房前,太夫人教人包了二两峨嵋雪芽与他,让他寻个时候,与程侍郎吃吃茶,聊聊天。
聊什么?
苏长英懂母亲的意思,这是要打听东宫是个什么章程,苏启芳的父亲虽然是个白身,而她自己又只是个庶女,但伯府没有分家,她就是伯爷侄女,从伯府里出门子,怎么着也不能悄悄的没点儿声息,伯府还是要面子的,太夫人也是要面子的,她精心教养了十几年的孙女儿,不能没名没分。
苏长英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他也有女儿,苏启芳要是没名没分的入了东宫,那伯府的其他女儿还怎么说亲,这必须不能啊。
程侍郎见苏长英来寻他,也不奇怪,两人坐下来,沏了茶,先谈了会儿公事,回头又赞了赞这茶,苏长英很知趣的把茶叶给留下了,然后告辞,程侍郎沾了剩余的茶水,在桌上写了个“七”字,拍拍苏长英的肩膀,笑道:“好好干,你的前程还远着呢。”
“借大人吉言。”苏长英一揖手,走了,眉眼还是往常的模样,只有心跳一声一声的比往日急切得多。
七品,东宫好生大方,竟然给了苏启芳一个七品昭训的名分,远比他原先预计的九品奉仪还要高了两级,这是东宫满满的诚意,让苏长英竟生出“这也值了”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