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为何这般瞧着在下?”
少女收回了目光,声音如碎玉落银盘——
“你不怕我吗?他们都说我是妖女,我可是妖怪哦,会吃人的。”
青年闻声笑了起来,笑得胸腔震动,磁性不已——
“我为何要怕?若是妖怪都生得如姑娘这般模样,那么即使是妖怪,在下也心甘情愿。”
青年打开了折扇,笑着说着,再配上他那风流倜傥的相貌,任谁见了都得道一句,好一个甜言蜜语的花心公子哥。
没人会把他的话当成是真心话,就连他自己也不当真。
少女却忽然越过桌面,凑近了青年,这么一个猝不及防的拉近距离,两人便只剩下一指之距,近到,彼此的呼吸都在交缠,仿佛只要船家一个摇橹,便会撞上。
这样近的距离,以青年的身手和警惕性,按理来说,他是能轻易避开的,可是,或许是此时风景太美,或许是那水声潺潺醉人。
青年一时间竟然没有闪避开来,于是,少女那无可比拟的容貌便这般全然地闯进了他的眼中。
船依然在安静地行驶着,渐渐地离开了宽阔的湖面,来到了两岸相夹的河道。
两边是鸟鸣猿声不绝的高耸青山,中间是一带如青玉蛟龙蜿蜒而过的狭长河道。
飞鸟从山间清呖地叫了一声,便从山的这头飞向了山的那头,划过了湛蓝的天空,掠过了幽静的河面,并垂头看了一眼水面,在那里,只有一只乌篷船正缓缓顺着水流而下。
船夫见此幽美又不失壮阔的景色,不由得歌性大发,一边拄着船桨,任由水流推船,一边清了清嗓子,唱起了山歌,那声音在开阔的天地间婉转十八弯,随着飞鸟越飞越远了——
咕嘟咕嘟——
水开了——
身下泥炉依然忠实地燃烧着,茶水咕嘟咕嘟冒着泡,茶香蒸腾,水气渐渐挤进了两人的间隙,在经过少女红唇的那刻,仿佛也为这绝色美人倾倒,于是缱绻地滞留在她的唇间,于是茶香里便也染上了少女的馨香。
想必,一定是极好的滋味……
此等活色生香的场面,落进了青年眼中,终于叫他脸上那淡然的面具失了魂,露出了几分真意,落在了少女的眼中。
长而翘的睫毛颤动几下,如轻盈的羽毛扫过春水,留下淡淡涟漪,却又忽然离去,只剩满池的落寞。
“哼哼,我知道了,你也喜欢我。”
少女笑得如春花绽放,满室生辉,自然是瞧得青年一晃神,他很快收拾好了情绪,捏着那寒梅铁扇,轻笑着——
“姑娘生得如此美貌,世间又有谁不会动心呢?”
瞧他那衣衫规整,姿态倜傥的模样,仿佛只是随意地称道了一句,绝不至于为一个女子失了魂,丢了心。
青年也是这般想的,他绝不是那没见过女子的愣头青,一见了女子,便失去了所有的分寸,丢了心魂。
想到如今还在面佛思过的佛子,青年微微垂下了眼皮。
若是他想要得到某样东西,那必是稳妥地,一点一点占据了全部,绝不是如此青山撞碎玉,不留一点后路,平白让别人占了上风。
执棋者方可获得一切啊。
青年微微笑着,耐心地又煮了一盏茶,丝毫没有察觉,少女望着自己的眼睛又明又亮,仿佛是找到了新的玩具的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