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警局72小时破案的承诺能兑现吗?”
“因为家暴事件,网友怀疑安家咀警局全局黑警,警官你怎么看?”
……
最终,金启范叫了增援,三人才得以突围。
尽管金启范对着记者一言不发,但还是有伶俐的记者看到其手中之物,猜测三人是返回现场搜证,很快就抢新闻地发表夺人眼球的报道。
《警方在洪二住宅搜到有力线索!凶手不日落网!》
《命案关键线索已掌握!安家咀警察:不用72小时,我们就能给社会一个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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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水长乐同往常一般上班,刚到公司楼下买了杯咖啡,就接到金启范的电话。
水长乐以为是昨天找到的微型录音器和u盘内发现新线索,不料金启范直接给他平地一声雷——
“李建设过来自首了,说人是他杀的。”
水长乐手中的咖啡液颤了几滴在地面。
“我现在过去。”
两人依旧在警局外的小炒
店见面。
水长乐到达时,金启范正和一份肠粉“作对”,筷子在面皮上戳了又戳,内馅的猪肉鸡蛋虾仁已经被戳成糊状。
“怎么?”水长乐笑着递过多买的咖啡,“凶手都自首了,金警官还食不下咽?”
金启范干脆将一口没吃但糟蹋得可怜兮兮的肠粉推到一边:“水哥,你相信李建设是凶手?”
水长乐怡然自得地抿了口咖啡液。“我昨天不是说,我有了新的怀疑对象吗?就是李建设。”
“为何?”金启范不解。“老头子没有作案动机吧?他只是想领养个小孩陪伴晚年、继承家业,但不知道介绍人手中的孩子是拐卖的。交易没达成,也构不成犯罪。”
水长乐点头:“的确,只看口供,李建设的作案动机基本可以排除,所以我最初怀疑的,是孔新英和林尽。但在李铸说了那块玉的来龙去脉后,我的想法改变了。”
金启范仍旧不解:“那块玉,不是和沙鸣有关吗?怎么又和李建设扯上关系?”
水长乐随手拿起桌上点菜的便签和笔,在纸上画起列起公式。
“已知条件一:洪二曾去均价千万以上的小区看楼;”
“已知条件二:洪二的‘营生’手段,或赚钱手段十分单一,就是敲诈勒索;”
“已知条件三:洪二向李铸炫耀,手中的那块玉佩至少价值五百万。”
金启范:“对,那得出的结论是什么?”
“条件一,说明洪二有可能得到一笔巨款;条件二说明洪二获得巨款的途径,是敲诈勒索;条件三说明,那块玉佩就是洪二敲诈巨款的手段。”
金启范还是迷糊:“那为什么是李建设?”
水长乐:“三个条件能得出,洪二并非信口雌黄,他的确有信心从一个人手中敲诈到千万巨款。而有这经济能力,能够承担这个金额敲诈款的,在其被敲诈人名单中,仅有李建设。”
一个脑袋正常的敲诈者,是不会找被敲诈人索要其无法承担的敲诈金额的。否则受害人或者破罐子破摔,无所谓;或者鱼死网破,让敲诈者吃不了兜着走。
金启范连连点头,恍然大悟状。然而几秒后,又仰天长啸。
“现在的问题是,李建设承认是自己杀了洪二。他的供词说,是半夜睡不着,路上遇到醉酒的洪二,对方说了些羞辱他的话,他便怒火攻心,地上正好有一绳子,他一失智就将人勒死了,之后害怕,就把绳子烧了。”
水长乐凝眉:“这说辞,破绽太多了。”
金启范叹气:“是啊,杀人动机站不住脚,杀人凶器已被销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勒死一个精壮小伙,你种情况,就算我们警方猪油蒙心相信了,大众也不会相信啊。”
这两日的舆论,早把安家咀警局架在舆论的风口浪尖,公众的不信任度拉满,皆拿着放大镜观察警局的一举一动。
他们若把这套说辞放出去,怕是会被民众冲了警局。
金启范都能想象到大众的说辞——
【安家咀警局□□附体,对七旬老人屈打成招!】
【天下第一荒谬!安家咀警察让七旬老者“一击ko”精壮小伙】
【谁替老人鸣冤叫屈?无凶器无目击,定罪全凭警察一张嘴!】
【安家咀警局造孽升级!限时破案无果抓老人顶罪!】
水长乐询问道:“昨天在洪二家搜到的录音器和u盘,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金启范摇头,指了指自己的下眼睑:“呐,熬了一夜,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的确有些新的音频、视频和相片,但基本都和敲诈名单上的人说招口供一致。”
水长乐轻咬着纸杯边缘,有点想不明白。既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新线索,为何
李建设要来“认罪”。
金启范从包中掏出平板,递给水长乐:“这是案件所有资料,你低调点看,毕竟违规。”
水长乐接过平板,点开李建设相关的资料。
金启范拨打手机给同僚,让其用玉佩诈一诈李建设。
水长乐抬头:“别说太明白,容易露怯。就说,洪二还有同党,已经全部招了,您老交代清楚,若口供能对上,看在您年纪大的份上,加上自首,会向法院请求减刑。之后在其眼前晃下玉佩,别解释太多。”
金启范啧啧道:“真应该请你去审讯,可惜了,水哥你没考虑转行当警察吗?”
水长乐笑了声,考虑到自己的人物设定:“快35了,公务员考试资格都快没了。”
半个小时后,同僚给金启范回电,表示李建设看到玉佩后,的确有反应,但仍旧坚持之前那套说辞,其余问题全部避而不谈。
金启范低声骂了句脏话,还以为是突破口,没想到白高兴一场。
水长乐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平板。半晌,他抬头,指着一张照片问:“这个小孩是谁?”
金启范凑过头。
照片中,一个老人抱着一个十三四的孩童。
孩童大眼肤白,服装时髦,说是童星也有人相信。孩童少说也有五六十斤,老人脸上却不显一点吃力,更多洋溢的是喜悦。
金启范:“这个就是李建设和他认的干孙子,前两天刚举行了“认干亲”仪式,很轰动呢,我朋友圈好多照片。”
金启范说着,掏出手机,滑了一会,找出一张和徒弟小吴聊天时,对方发给他认干亲仪式上的照片。
照片里,李建设坐在雕花精致的紫檀木椅上,孩童跪在他跟前,李建设捧着一只碗和一双筷子给孩童。
小吴的羡慕之情流露于聊天记录。
“999纯金的碗和筷子啊!价值多少钱啊!”
“李建设请律师作证,他名下所有财产,包括现金、珠宝、古董和不动产等,在他百年之后,全部给小孩继承!”
“这孩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大男主爽文设定!绝对的天选之子啊!”
“嫉妒得眼睛发红了!为什么我不年轻个十岁!为什么我不长得可爱一些!李老头为什么不看看我!”
……
水长乐看着小吴的“妒忌实录”:“你是说,这孩子就是李建设找的‘干孙子’?”
“是啊。你放心,这孩子不是拐卖,父母有陪同的,我们有在人口系统里确认过其父母子女关系。”
金启范在安家咀几年,和街坊邻居都相熟,对于李建设找了个干孙子陪伴晚年,他由衷地祝福。
在李建设的遗产没有明确前,不知多少人打主意。
想要拜李老头当“爹”的人踏破门槛。
借钱的人三天两头往李老头屋里跑,全部都是打着有借无还的主意,并且还理直气壮,反正李老头无儿无女,没人继承,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还不如造福他们。
宗祠的嘴脸就更难看了,李老头还健硕,就已经放话,没有继承人的财产属于宗祠共有,实则就落在几户掌权人手里。
李老头明确了遗产继承权后,这些打得南极洲都听得到的算盘便全部落空了。
金启范道:“李建设的财产的确不少,李建设当年在市中心购置了不少房产,正好赶上前几年房价疯涨,现在手中的财富估计有小九位数。”
“这么多。”水长乐忽然觉得一年一千万的“包养金”也不算太通货膨胀了。
“是啊。”金启范点头,“快赶上我十八岁时候收的生日礼物了。”
水长乐:……
要不是知道总裁白月光实则是个中
二热血青年,简直怀疑是故意凡尔赛。
水长乐继续道:“既然这孩子就是李建设认的干孙子,那问题就大了。”
金启范一头雾水:“这有什么问题?”
水长乐翻出李建设的口供:“李建设说,他被洪二勒索的理由,是他想领养一个孩子,有人跟他说有途径,之后他才得知孩子是被拐卖来的?”
金启范点头。“对,洪二勒索他的理由,说他是协助拐卖儿童,李老头不太懂法就相信了,被勒索两次。好在后来他找律师咨询了,自己并不构成犯罪,拒绝了洪二继续敲诈。之后正好有远方亲戚投奔他,他又觉亲戚家的孩子合眼缘,认作干孙。”
水长乐指着李建设抱孩童的照片:“这张照片的拍摄日期,是去年十一月。”
金启范查看了下,图片的原始存档时间的确是去年底。
水长乐:“那这时间线,就完全不对了。”
水长乐翻出洪二敲诈记录的扫描件:“李建设两次缴款时间,是今年二月和四月。”
金启范一时没缕清:“没错啊?”
水长乐摇头:“李建设所说的时间线,是打算领养孩童,差点领养被拐卖儿童,被洪二敲诈,拒绝洪二敲诈,最后有远方亲戚来投奔。”
水长乐这一说,金启范也听明白了:“不对!他在被洪二敲诈前,就已经有远房亲戚来投奔了!”
“是的。”水长乐盯着照片,眯起眼睛,“李建设没有说实话,或者说,他将一些事实打乱顺序,混淆了时间线。”
金启范疑惑:“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一个年过花甲近古稀的老人,待人和睦,为人慈善,到底能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被洪二掌握,接受要挟?以致最后失手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