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一边听,一边在心里吐槽这个贺原进,讲话怎么总是抓不住重点,光讲“自己和柳浦秀洋怎么认识的”这件警察早就调查出来的小事就说了大半个小时。这样想着,他看到旁边的灰原似乎在谋划着什么事,皱了皱眉头,赶紧强迫自己把心思放在贺原进的讲述中。
“……后来某一天,我刚从赌场出来,就看到柳浦秀洋他火急火燎地来找我。一开口就差点没把我吓死——他说,他骑着摩托,撞死了个小女孩。”
即使早就有所猜测,听到这话,伊达航的脸色还是阴沉下来。他不愿让旁边的孩子们听到这些过分残酷的事情,刚想开口让他们先到门口去玩一会儿,就看到几个孩子虽然都眼眶通红,却并没有开口打断贺原进的叙述,而是满脸认真地耐心倾听着,似乎是想找出真凶、给那个小妹妹报仇。
见状,伊达航的心中柔软了几分,也就没有打断贺原进的讲述,让大家接着听对方为真凶善后的剖白。
“他让我帮他处理掉这辆摩托车,但我哪敢啊?这可是沾着一条人命!只是因为他家里很有权势,手上随便漏点儿钱就够我花好几天了,我向来都是捧着他的,当时更没敢反驳,胡乱答应了这件事。我骑着那辆摩托车,跑到了郊外的一座水库附近。刚想把车推进水里,我突然意识到,这件事简直就是一个绝佳的把柄,有了这辆摩托车,柳浦秀洋以后岂不是什么都得听我的?但这么大一辆摩托车太显眼了,我就用车上的工具把摩托车前胎卸了下来,把其他部分推进水里,毁灭了证据。
等回到东京,我原本以为柳浦秀洋很快就会被叫过去审讯,到时候我再用这个轮胎威胁他家人,肯定能捞到很多钱。但没想到迟迟没有动静,我暗中问过他是怎么回事,他喝得醉醺醺的,告诉我,事情都被他爸和他爷爷摆平了。看他的神情,我就知道,就算我用这个轮胎威胁他,这个被宠坏的家伙多半是不会理会的。于是我就去找了他刚刚从警视厅退休回家的父亲,柳浦直人。”
工藤新一想到那位柳浦警官,摇了摇头,猜到对方是为了帮柳浦秀洋按下交通肇事罪,这才自愿放弃警视厅的职务。而这位溺爱儿子的“慈父”,在见到贺原进手里竟然还握着这么关键的证据,一下子慌了手脚,这才会定期和对方见面,给对方用于赌博的资金。
果然,事情和他想的大差不差:
“……柳浦直人很好骗,虽然听说他在警视厅当官的时候很威风,但一碰到他儿子相关的事情,就单纯得很。”贺原进话语里颇有些自得,“前几天也是一样。那天也是我和他约好拿钱的日子——其实在柳浦秀洋死后,我还以为这家伙不会再给我钱了呢!结果他怕我把他儿子做出的丑事宣扬出去,还是和我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伊达航对照着自己印象里的柳浦参事官想了想,忍不住皱起眉头:
“但现在你姐姐就是杀害柳浦秀洋的第一嫌疑人,柳浦警官怎么会毫无芥蒂地答应给你钱呢?”
贺原进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其实那天,我根本没见到柳浦直人。”
“嗯?你之前可是告诉负责审讯的警官,你曾经在四点的时候和柳浦直人见了一面。”伊达航眯起眼睛,少年侦探团所有人也都打起精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隔着一层防弹玻璃的那个见风使舵的男人。
贺原进看到他们的表情,也知道自己这相当于推翻了之前的说法,神色有些紧张:“哎呀,话不能这么说……其实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伊达航意识到,这个案子马上就会有重大突破。他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维持着之前不冷不热的语气,继续追问贺原进,“提供虚假供词,可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不管你有什么原因,现在说实话,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贺原进摆了摆手:“虱子多了不咬人,我已经犯下这么多事,不差这一两件——”
话还没说完,他想起面前这位警官说过的“终身□□”,又有点心虚,请咳了一声,在伊达航不耐烦之前,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其实,我在约定时间到了柳浦直人说好的地方,却没看到他人,只看到地上放着一个信封,里面有一沓现金和一张纸,纸上写着,见钱如见人,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咬定下午见过柳浦直人。如果能做到的话,十天后,会有五十万打到我的账户上。警官,你知道五十万是什么概念吗?如果手气好,我大概十分钟就能把这笔钱翻倍,一晚上就能成为千万富翁……”
伊达航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信呢?”
“写信的那个人嘱咐我把信烧了。”贺原进眨了眨眼睛,似乎听不懂伊达航的话外之音。
“真烧了吗?”伊达航摸出手机,一边给下属佐藤美和子他们发消息,一边耐心地劝说着这位油盐不进的赌鬼,“想清楚,你姐姐可还因为涉嫌杀害柳浦秀洋被关在看守所,没几天就要开庭了,要是不能从你这里顺藤摸瓜找到什么线索,她可就要一辈子背负上杀人的罪名了。”
贺原进的脊背塌了下来,似乎一直以来支撑着他的一股气无形间消散了:“警官,那封信被我寄放在咖啡厅附近一家水果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