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房间里待了快一个上午,虽然昨晚上侄女和侄女婿招待了大鱼大肉,但毕竟一年到头肚子里没啥油水,即便吃了一顿好的,第二天人还没醒肚子就又饿了。
原本就等着侄女和侄女婿早早派司机过来,再接他们吃大鱼大肉呢,结果等得望眼欲穿,饿得前心贴后背了,连小汽车个影子都没看到。
肯定那司机没按照侄女和侄女婿的嘱咐,尽早过来接他们,不知道跑哪儿偷懒去了!
一家四口在房里把司机好一顿臭骂。
但再臭骂也阻止不了饥饿。
这不便宜大娘没办法,才拿着来时路上带的干粮想热一热。
结果饭没热到,还被这牙尖嘴利的小姑娘一顿嘲讽。
便宜大娘从来不是吃亏的,何况有侄女婿做靠山,她还怕个啥!
她组织了一堆脏话正要骂过去,突然瞥到一个窈窕婀娜的身影。
她顺着看过去,可不是她翘首以盼的亲亲的大侄女嘛!
“娇娇!”
她扔下前台小姑娘,脸上堆满笑容迎上去,“你可来了,大娘一晚上没见你,就想你想的好苦啊&ot;
说完也不忘扭头指向那前台小姑娘告状,“她刚才欺负我,不借灶给我用就算了,还骂我乡巴佬!娇娇你记住她长啥样,回头让侄女婿把她从这儿撵出去,对,撵出去,不仅要撵出去,还告诉别的单位,这个人品行不好,道德败坏,哪儿都不许接收她!&ot;
那小姑娘瞬间气得脸都涨红了,她哪有骂人“乡巴佬”,态度不好也压根不是因为她乡下来的,是先前经过他们门口,听见他们骂人家司机骂得特别难听,什么给我们家侄女婿当司机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想干赶紧滚蛋之类,她就猜到这些人什么德行,才不愿意行这个方便。
突然被扣上一顶“品行不好,道德败坏”的帽子,小姑娘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但看便宜大娘身边的白娇长得漂亮气质好,穿着打扮也不像一般人,忍了忍没敢开口反驳。
白娇却是皱了眉,声音娇滴滴道,“大娘你怎么这么恶毒。”
“恶,恶毒”
便宜大娘一下愣住,她大侄女说她恶毒?这咋向着外人说话哩!
但不等说什么,白娇又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小姑娘每天招待那么多人,难免有个心情不好态度不周的时候,你这么大年纪了,吃过的盐比人家走过的路都多,遇到这种情况心胸宽广一些,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就算了,至于扯到道德败坏上面吗……”
“娇娇,我……”
“你什么你,还大言不惭让我转告我季大哥,让他因为这种小事就把人家小姑娘赶出去,你这是让我季大哥以权谋私吗,败坏自己的前程和名声吗”
白娇一字一句口齿清晰有理有据,那小姑娘看着她身影顿时泪光闪烁,而便宜大娘脸涨通红。
她一路急赤白脸地解释,“不是的不是的娇娇,大娘不是这个意思,大娘可不敢啊……”
看白娇走到房间门口,赶紧替她把门打开,里面烟雾缭绕,一股子臭脚丫子味道。
便宜大伯正光着膀子跟两个儿子说话,“你们堂姐掏心掏肺地对待咱们,咱们可不能让她失望了,看看她一个人待在这儿,身边连个娘家人都没有,咱们能放心得了吗!必须留下来,咱们全家都得留下来,那保姆笨手笨脚的,就叫你堂姐把人撵出去算了,让你妈顶上,至于你们爹我,你们看见外面那花园子没有,这城里人就是会浪费,好好的地种花,完了我就全砍掉,给你堂姐种菜吃!”
“我们呢,我们呢!”
”你们两个臭小子当然学开车啊,以后一个就顶替原来的司机,一个就叫你堂姐夫安排进单位里吃国家粮”
便宜大娘看他们越扯越远,赶紧猛咳几声,顺便偷偷看了看白娇神色,见她神色如常,顿时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了。
看来大侄女不反感他们留下嘛,这真是个好消息,刚才被大侄女说了一通,还以为她不待见他们j
房间里一大两小猛地看到白娇,一下兴奋起来,“娇娇/娇娇姐你来啦!”
白娇轻轻咳了两声。
便宜大娘赶紧进去揪住她男人让穿好衣服,又把房间窗户全部晾开,乱七八糟的东西规整规整,然后殷勤地搬过来一把椅子,拿袖子擦了又擦,才忙说,“娇娇你快坐,快坐,你堂弟们太顽皮了,看看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呵呵,我完了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白娇始终笑吟吟的,“我过来也没别的,就是想问问家里情况,想…跟你们亲近亲近。”
说到这里她眼眶微红,“毕竟你们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嘛。”
便宜大伯大娘顿时连声附和,“对对对,你呀就只有我们这些娘家人了!”
白娇笑笑,说到正经事,“刚才我听大伯说想留在城里”
便宜大伯在没搞明白这大侄女心思之前,还不敢胡说八道,生怕惹毛人家落不到好。
白娇就已经急切地说道,“那可太好了。我一个人在这城里,别人看着住大房子,出入有小汽车,男人又有本事,其实身边连个娘家人都没有,平时……”
这话都不用多说,便宜大伯和大娘就心知肚明了,不就是出嫁的闺女没有娘家撑腰,平时受到委屈了嘛。
两人相视一眼,顿时喜上眉头,抢着就拍胸脯保证,“娇你放心,你有娘家人呢,以后我们在你身边,谁敢欺负你,我们跟他们拼命”
这就肯定一家要留在城里了。
白娇却轻轻皱眉,“可这想留在城里,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便宜大娘马上接上话,&ot;不难不难,你们家那个保姆笨手笨脚的,把她撵走,我给你当保姆,你是我亲侄女,我还能照顾不好你,咱们都是一家人了!”
“对对,大伯就给你种农家菜!”
两个小子也眉飞色舞,“我们给堂姐开小汽车,保准比那个司机忠心!”
白娇眉头一竖,“那哪能行,你们是我白娇唯一的亲人,我能让你们干那种伺候人的活儿,说出去让别人笑话我”
她刚才还笑吟吟,说变脸就变脸,一家四口顿时头皮一麻,张着嘴巴都不敢接话。
白娇就像没事人一样,继续道,“看你们出息,尽想着给人当保姆司机,还种什么菜,到单位坐办公室多舒服啊,本来你们侄女婿多多少少也是个领导,帮帮自家亲戚应该的,可惜他这个人死脑筋,从来不做那些以权谋私的事。哎,我都不知道这枕头风到底管用不管用……”
原来给他们考虑到单位坐办公室了
便宜大伯大娘万万没想到这大侄女,对他们竟然真的掏心掏肺,一时都忘了自己们农村户口,小学也没毕业,要专业没专业,要技能没技能,只一心沉浸在白娇描绘的那副美好画面里。
两人连声道,“昨就不管用,我看侄女婿特别看中你,就说昨晚上他死活不肯喝酒,哪回不是你三言两语,他就听话了的”
&ot;娇娇你现在变得这样美,别说男人见了你被迷得神魂颠倒,那女人见了你也挪不开眼睛啊,你说话侄女婿哪有不听的道理”
两人又是捧又是哄,白娇却托着腮,一手把玩着发丝不说话。
这大侄女不仅比以前漂亮了,性格也有那么一丝怪异……
摆着一副笑模样的时候平易近人,慈眉善目,不笑的时候好像随时要翻脸,又有那么丝的恣意,让人摸不清她脾气……
便宜大伯大娘再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疑惑,不过现在大侄女是他们的“贵人”,这种事心里想想也就算了,哪有说出口的道理。
两人看出来白娇想帮忙,但好像又不想帮忙,好容易才悟过来,大概是需要他们表示表示?
两人十几年来存下五百块钱,因为出门怕家里遭贼丢了,出门也是分别缝在衣服里面。
“娇娇,大伯大娘有段时间没见到你了,这过来的太着急,也没顾上给你跟侄女婿带点啥特产,你把这钱拿着,权当大伯大娘给你买件新衣服,还有你们成婚我们也没啥表示,这钱也算上了哈!”
白娇“勉强”接起,装进随身带的小包包里。
便宜大娘生怕她不要镯子,赶紧说道,“这对镯子本来还是你妈的呢,只不过她不喜欢带这玩意儿,非要我拿洗脸盆换,呵呵,现在给你也算物归原主不是!”
她这么贴心,白娇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收下了。
大伯大娘,“那你看我们留下的事……”
白娇却转移了话题,“对了大伯大娘,你们认识程士介吗?”
两人一愣,神色猛地变了。
白娇疑惑,“这个人怎么啦”
两人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们……”
白娇脸色冷了下来,“你们别以为我失忆了就什么都不知道,当初我能嫁给季大哥,可是经过部队审查的,我以前什么情况,我自己不知道,我季大哥能不告诉我?”
见两人面色都惨白了,她语气软和下来,“只不过季大哥说的对,血脉亲情,亲不亲,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从前的事我不想计较罢了,不然没有我的允许,季大哥又怎么会让你们过来呢。只不过季大哥却始终不告诉我这个程士介到底是谁,他越是不想说,我就越是好奇,怎么,那个程士介还能是我以前相好”
便宜大伯大娘忙道,“什么相好不相好,话不能那么说,其实,其实……以前你们有婚约!”
白娇这才从两人口里得知原主和程士介,也就是那个海外来信的那人,原本就两厢情愿,只不过改开以后,男的凭借投靠海外亲友的关系,出国去了,当时还说有机会就接原主出去,后来就没了音信。
跟白娇想得差不多,白娇对这个也没多大兴趣,不过她想知道的重点很快就被便宜大伯大娘不小心说漏嘴了。
&ot;那就是个负心汉,白白玩弄你感情的混蛋,我当初就说他不行你还不信,王厂长那么喜欢你,你还不愿意……”
“你扯这个干嘛!”
“哎我……”
两人看着白娇有些慌。
白娇,“说啊,我又不是不知道,他喜欢我嘛,自古男人爱美人,有什么好稀奇的。”
便宜大娘见她是真的释然了,便讪讪道,“大娘当初也是鬼迷心窍,那王厂长是有点本事,但长成那个样子,四五十岁的老头了,哪配得上我家娇娇。我,我当初不该逼你嫁给他,还说了那些难听话……你,你那时候跑出来,没遇见侄女婿之前,一个人一定过得很苦吧”
便宜大伯也找补着,“当初我也有错,你是我唯一的大侄女,我怎么能做出那种猪狗不如的事,非逼着你嫁那个狗日的王厂长……”
白娇,“哦,原来还有逼婚这一出呢。”
两人一愣,齐齐抬起头来,就见她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透着三分讥诮三分漫不经心四分意味深长。
两人顿时汗毛倒立,惊出一身冷汗。
所以这大侄女对这些过往根本不知情,先前都是谁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