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像爱惜绣花针一样爱惜自己的木枪,脸上的笑容也一日比一日地多。
赵若歆有时候觉得,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挺好的。她成天整日地窝在善堂里,跟着竺右习武,感受着自己的武术越来越利索,感受着善堂的氛围越来越明朗,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就连可怕的疫情,都因为严格按照抗疫方针执行,而显得与她无关。
直到这一日,她听到义军攻破吕虞的消息。
吕虞是距离京畿最近的一个城池,是拱卫国都的防护城。吕虞一旦失守,京畿将直面敌人风险。
还附在楚韶曜腿儿上时,赵若歆便从他书房奏折里知道晋国并不太平,好些地方都有流民起义。疫情开始后,更是断断续续地听了好些起义军的消息。可那些都离得很远,赵若歆从未想过,起义军有一天会打到家门口,打到天子脚下的京畿。
比疫病更可怕的,是战争。
战起,浩浩荡荡的流民大军会裹挟着疫情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他们不知疲倦地踏遍每一个山庄,每一条河流。将战火推向各地,将瘟疫洒向挨家与挨户。
战争,是疫病的催化剂。
没有什么疫病携载体,比流民义军更加不受控制,更加威力巨大。
然而,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谁又会选择起义。
吕虞城破,惊骇住了所有人。
那些忙着将家眷送往京郊的达官显贵们,又慌里慌张地想要把亲人接回京城。京畿再乱,好歹有重兵把守,有护城高墙。而乡下的那些庄园,哪里又有士兵和城墙去抵挡义军的炮火。
然而消息传达得实在太晚,吕虞距离京畿也不过一日的距离。
叛军们虽未立刻前来攻打京畿,却扫荡了京畿附近的村落与庄园。
别说只是普通庄子,就连陛下在郊外的行宫都被洗劫一空。六皇子和八皇子的头颅被猖狂地高挂在行宫门口,死不瞑目。
赵府长房,没了。
赵若歆呆呆地坐在祠堂里,不知道年迈的祖母走时是否安详。赵鸿德一夜之间,仿佛衰老了十岁。
大势之下,无人可以独善其身。
京畿,晋国,彻底乱了。
或许,早就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