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忧半喜地回了香闺。
念秋伺候她净面、搽脸,用香膏给她抹身子,忍不住地问她:“小姐,你既然都不想嫁给祁家少爷,何故又要参和他们家的事儿呢?”
阮扶雪摇了摇头,只是叹了口气。
夜里。
她做了个梦。
她梦见上辈子,祁竹把他们的定亲玉佩砸了以后,她哭了好几日,但是在祁竹被流放那日,她还是忍不住,不顾阮家的阻拦,自己偷偷逃了出去,想送一送祁竹,再与他解释一番。
可是,她没想到霍廷斐也来了。
不,她应当想到才是,是她哭哭啼啼地求了霍廷斐关照祁竹,她那时胆子小,听了一些吓人的故事,好怕祁竹会死在路上。
她连藏都没地方藏。
阮扶雪是特意换了丫鬟的粗布衣服,荆钗布裙,可仍不掩一副绝色,她只用红绳绑了个粗鞭子,还在脸上抹了点灰,因怕被拐,一路低着头走路。
可她一到那儿,就看见霍廷斐在与祁竹说话。
那时,祁竹的脸色还算好,她站得远,听不清那两人在说什么。霍廷斐华衣锦服,腰配宝玉,脚赠皂靴,头顶小金冠,仪表堂堂;而祁竹则是穿着一身囚衣,头发蓬乱,脖子上套着木枷锁,狼狈不堪。
只是,还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走近时,霍廷斐一抬头,就看见了她,大吃一惊。
祁竹也回过头来,见到她,脸涨得通红,目光像是烧红的铁钳子一样,把她的心给扎穿了。
阮扶雪感觉自己做错了事。
她一步也无法再靠近。
霍廷斐又与祁竹轻声说了几句她没听见的话,潇潇洒洒地朝她走过来,倒没对她生气,说:“阮四小姐,你是自己跑出来的吗?”
阮扶雪吓得泪汪汪,点了点头。
霍廷斐叹了口气:“你胆子可真大。”
像是在讥讽她似的,阮扶雪不敢应声,他才又说:“你家里估计要吓死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半护着她,又如驱使着她,把她从去往祁竹身边的方向引走了。
阮扶雪一步三回头,她就是再傻,也知道这副场景对祁竹来说无疑是诛心。祁竹本就以为他被抛弃了,她竟然还与未婚夫一起来看他最落魄的样子。
明明、明明她是向来解释的。
可她就算解释了,又有什么用呢?已经不可能嫁给祁竹了。
她望着地上的青石台阶,一块又一块,坑坑洼洼。
她回不了头了。
……
这场梦深长。
起身时,阮扶雪觉得脑壳子甚疼。
小舅舅晃荡过来找她,一脸严肃:“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阮扶雪不以为意,她这小舅舅很不着调,这辈子因为没有生意给他做,整日跟身上揣着一捧跳蚤似的,不是这里痒就是那里痒。
上回月考拿了个乙等,也是如丧考妣地跟她说:“吾命休矣。”
阮扶雪有时甚是烦他,没有半分敬老之心,挥挥手道:“您让我先吃个早膳。”
许月晖想了想:“我也没吃,我便在你这里一起吃了吧。”
他啧啧称叹地羡慕:“我这个要乡试的人都没你待遇这样好,还专门给你请个厨子做你爱吃的。”
阮扶雪笑了:“又没有大事不妙了啦?”
许月晖这才回过神来,道:“哦,是了,是了,大事不妙。”
阮扶雪:“究竟是什么不妙?你又被外婆骂了?还是没有银钱使了?五两十两我借你就借了,多了可不行。”
许月晖叹了口气,说:“是你外婆的事……不对,应该说是我们山长的事。”
“上回我不是考了个乙等吗?还在学堂里顶撞师长闯了祸。”
“你外婆便去帮我上门致歉,没想到那个老骨头,居然为老不修,鳏居多年,寂寞得很,动了旖旎心思。这几日还跑去山上偶遇你外婆,还写诗给她呢!”
“要不是今天都快送到家门口了,被我给撞见,我怕是还被瞒在鼓里。”
阮扶雪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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