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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2 章 222(2 / 2)

优娜点了点头,捧起茶杯。她刚歇了一口气,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侍女紧张的通传声:“归蝶大人!信长大人回来了!已经到了走廊上,请您准备一下……”

话还没说完,障子纸的移门就被哐的一声推开了,门口出现了一名男子的身影,还有几位上了年纪的侍女推推阻阻地围在他身旁。

“信长大人!在结婚仪式之前,是决不可到新娘的房间里来的呀!还请到会面的地方去,如此才算符合规矩……”老侍女们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不过,那位主公似乎并不在意侍女们口中所谓的“规矩”,仍旧大步往前跨了进来。

敢如此放肆地进出属于美浓国公主的房间,这个人应当就是那古野城的主人,斋藤归蝶的未婚夫织田信长了。

优娜匆匆瞥了他一眼,只见到这是一个高挑的少年郎,肤色晒成了小麦色,束着一道长马尾,身上披着渔夫外出打渔时所穿的蓑衣,腰间还挂着一串滑稽的萝卜干。

其余的容貌如何,她便没仔细看了,只是匆忙地敛起短,低下身行礼:“见过信长大人。”

想起膝丸的嘱咐,她连忙开始故作所谓的“娇羞与爱慕”。才将桧扇展开呢,她的手腕便被握住了,对方重重地拽起了她,问道:“你就是美浓国的归蝶吗?!”

“嗯……?!”

回答之声还未落地,这位高挑的少年就拉着她的手,向着走廊上走去,脚步跨的极大,路上哈哈笑着说:“走!我带你去骑马!”

她辛苦对着膝丸训练的“羞涩与爱慕”,竟然分毫没有施展的机会。

老侍女们尖叫起来,连忙阻拦:“不可!万万不可呀!这是有损规矩的!信长大人,要是让信秀大人

知道了,那可就糟糕了!”

“怕什么!”信长越发地哈哈大笑起来。

老侍女们都穿着长裙,只可小步地走路,根本追不上大马金刀的信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家主带着未过门的妻子朝马厩走去。

说实话,优娜走的跌跌撞撞,也不好受。这拉住她手腕的少年虽然只有十五岁,可力气却绝对不小。不知是是否因为他自小顽劣,经常爬树下地、参与打架的缘故,信长的体格比同龄人看起来要高大的多,手臂也充满了力量,如同铁钳一样制着她的手,不可挣脱。

她努力提起打褂的衣摆,才不至于被绊得摔跤。一路小跑,小心翼翼,被信长拽到了马厩。

“你会骑马吗?”信长站在一匹褐色的马身边,“武家的女子,应当会骑马吧!”

“……只会一点。”她硬着头皮说。其实她完全不会骑马,之前鹤丸想要教她,还没来得及学呢,鹤丸就被烛台切哥原地制裁了。

“啊?”信长似乎有些意外,却没多说什么,而是双手一勒,轻轻松松地将她抱到了马上,自己也翻身骑了上去。他牵紧了马缰绳,笑说,“坐稳了!我带你去城下看看!”

马鞍很窄,两个人同坐就会显得很拥挤。优娜没怎么骑过马,此刻身姿有些僵硬,紧紧地拽住了缰绳的一角,防止自己跌下去。

她身后的少年解开了蓑衣,交给了追来的下人,很快便策马,朝着宅门骑去。

后知后觉的仆从们瞧见信长骑马,连忙向外传呼着,“开门——开门——信长大人要下城了!”

于是,在信长的马抵达之前,那扇府邸的门才堪堪地打开了,恰好能让织田信长不必停下,一路顺畅地骑马出城。

侍卫仆从们不知主公要出城,都在做着自己手中的事,譬如搬送公主的嫁妆、新收的谷粮和兵器,骤然见到主公信长策马而来,他们纷纷慌张地蹲下行礼,恭送主公出门。一时间,宅门内外一片慌乱。

出了宅门,便是一道宽广的马道,通向那古野城的下町。马蹄踏在泥泞的路面上,令骑马者的身体颇为颠簸,坐在马上的优娜越发地紧张了,将身子都瑟起了一些。

正是近傍晚的时候,天边镶缀着一轮残日,金乌色的夕阳斜斜地在屋宇山野之间铺开,为万物都漆上了一层融融的灿色。信长抽着马鞭,穿过泥泞的巷道,一路朝着城门直去了。因为马速过快,险些还撞到了路上的一家馒头摊。

等到马终于停下时,已经是在城外的一处山崖上了。

早春的傍晚,料峭的春寒涌起,山林里有还巢的鸟儿在叽叽喳喳地叫着。信长的马停在山崖的顶端处,喘着嘶鸣粗气,马蹄勾起不断踢踏,像是被累坏了。

“这里可以看到完整的日落。”她身后的少年扬起马鞭,指了指天际的方向,“还有一会儿,太阳就要彻底地落下去了,好好地看着吧。”

优娜放眼望去,果然见得金红色的日轮已经在天际线上沉了泰半了。即使是这夕阳将暮的时刻,那灿金之光泼向

原野的场景,也分外壮丽。

“真漂亮。”她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你没有被我吓到吧?”信长忽然问。他的声音之中,有少年的爽朗,“放鹰回来的时候,看到太阳要下山了,就赶紧快马加鞭回了城里,将你接过来看日落了。所幸赶上了!”

闻言,优娜有些疑惑:“既然如此,信长大人今日为何要外出呢?我听闻您今日出门放鹰了。如果不去放鹰,兴许就不必如此匆忙了。”

“因为是和孩子答应好的。”信长说,“城下的孩子喜欢看我的鹰,今天是那孩子的生辰,所以就特地出城放鹰了。”

他回答的这么理所当然,让人觉得那个想要看鹰的平民百姓之子,与即将嫁给他的美浓公主是同样的重要。也不知道当说是他贪玩,以至上下尊卑不分;还是该说他天性率真,和谁都能打成一片。

“你饿吗?”信长忽然问。然后,他翻身下了马,从腰间系着的干萝卜里取下了一支,递给了她,“吃这个吧!”

“……嗯?”优娜接过这颗手指那么粗的萝卜,有点无言以对。

您堂堂的一城城主,未来的天下霸主,现在就请人吃颗小萝卜干?虽说她是个冒牌货公主吧,可好歹也是为了守护历史而在这里做冒牌货公主的诶!(义正辞严)

……算了算了,萝卜也没什么不好的,很健康,有营养。

她举起这颗萝卜,小小地咬了一口,挺脆。味道有些怪,于是她吃了一口就没继续了。她捏着那颗萝卜,低头打量十五岁的信长。

少年的面孔上沾了一些泥巴,不知道是在哪里打了滚,但他有一双极其黑亮锐利的眼睛,分毫不显得庸碌,反而如刀锋一般亮眼。

史载信长是战国时代难得的美男子,但就现在这副浑身土兮兮的模样来看,信长可一点都不在乎“美男子”这个名声,尽把自己往土味老哥精神小伙的方向整。

察觉到优娜在观察自己,正在啃萝卜的信长抬起了头,问道:“怎么了?是被我吓到了吗?”

优娜笑着摇了摇头,说:“只是觉得信长大人很率性,与传言中有所不同。”

“哦?传言?”信长似乎有了兴致,“你们那里所传言的我,是怎么样的?”

优娜卡了词了。

怎么说呢,后世传说中的织田信长,大抵离不开“天下霸主”这一形象,他以武称霸,纵横天下;他不畏神佛,火烧比叡山寺,几要凌驾于所有崇拜之上,甚至在信中自署为“第六天魔王”——传言中的信长,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

但现在的信长,却脸上沾着泥巴,在她面前啃着脆萝卜。

优娜抿唇笑了起来:“我们那里的传闻说,信长大人是个生杀果决、残酷又率真之人。现在来看,残酷倒不至于,率真确实有的。”

信长听了,用那双漆黑的眼直直地盯着她,像是想说什么话。半晌后,他将最后一口萝卜吞进口中,说:“归蝶,你很漂亮。”

他的夸奖来的太直白了,让优

娜有点心虚。

不好意思,她其实不是正版的归蝶……只是个浑水摸鱼被赶鸭子上架的冒牌货罢了。

但是她这个归蝶,总比时间溯行军版的斋藤归蝶要靠谱多了!溯行军的那个归蝶才叫可怕,上来就给你闷头一刀,织田信长都得直接无了。

“有人这样夸过你吗?”信长踩着脚蹬,再度翻上了马背,看样子是打算回那古野城了,“我虽听说过你是个美人,但没想到你这么漂亮。”

优娜眨了眨眼,说:“不觉得…我看起来更为年长吗?”她怎么看都是个大姐姐吧!

“不觉得。”信长说,“只是觉得很漂亮,此外也注意不到什么了。”

她无声地笑起来,说:“信长大人,只夸女人的容貌,是会叫人生气的。女人可不是只有外貌的玩物,好歹也要注意一下呀。”

“我知道了!”信长勒了一下马缰绳,掉头朝山下策去,声音很响亮,“以后我会多多夸你其他的优点!归蝶!”

夕阳沉入了天际,织田信长载着她,放慢了马步,悠悠地回了城。到了城下时,天边已经升起了清丽的弯月,那古野城被温柔的月色所包覆着,显出一种安静的绮丽来。

“信长大人和归蝶大人回来了!”

宅门打开,侍卫们涌来牵马,侍女递上了解渴的水与擦手用的布巾。负责掌管女眷内务的老侍女一脸气愤地堵在门前,说:“信长大人!下次万万不可再行这等无礼之事了,要是因为失礼而触怒了美浓国的斋藤家,那该怎么办?”

信长拿毛巾擦着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归蝶不会生气的。”

“不会?怎么可能不会?您和她才见了一面,您如何知道人家不会生气?”老侍女急的团团转,“归蝶大人可是美浓国的公主殿下,当然会对这等无礼之行感到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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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娜从马上轻轻地跳下来,劝道:“我…确实没有生气。”毕竟她不是真的公主啦。

“您…您也是的!”老侍女调转了火力,“接下来,万万不可与信长大人擅自相见了,直到五日后您去往古渡城和信长大人举办结婚仪式为止!”

“好。”她巴不得如此,很客气地回答,“我明白了。”

为了防止被老侍女火力输出,优娜连忙溜走,朝自己休息的房间去。将要走的时候,她被信长喊住了。少年正在擦汗,对她遥遥地招了招手,说:“归蝶,你真的很漂亮。”

月光落在他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银色的漆。

“……我明白了。”她不知当回复什么,便曲膝一礼,赶紧背身走了。

她的手里还捏着一截萝卜干,是信长给她的。因为不合口味,她没有吃,但也不太好意思丢掉,只能拿在手里把玩着。

她转了转这棵可怜巴巴的萝卜,想起那少年用马鞭指着夕阳给她看的侧影,竟然觉得很是好笑,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

回到房间之前,她在走廊上遇到了髭切。

大抵是因为穿着奇装异服太过醒目,髭切换上了一身寻常武士的和服,披了一件有小仓家纹的羽织,下着灰鼠色的布袴,看起来还颇有些战国武士的味道。

“这身衣服……”优娜有些疑惑地问。

“是那个叫小仓的男人给我的。”髭切抬起手,打量了一下袖管,说,“还算挺合身呢。”

说实话,优娜可不觉得这身衣服合身。髭切瞧着就是一副悠闲的富家公子容貌,小仓的这身衣服也太过寒酸了。但髭切显然不在意,似乎还因此显得很高兴,仿佛得到了有意思的新玩具。

“那位信长大人,带你去哪里了?”髭切看着优娜脸上舒缓的笑意,很有兴致地问。

“骑马…出城,看了落日。”她掰着手指头算。

“你没有当真对那位信长大人动心吧?”髭切歪头,笑容很纯挚,似乎不含任何恶意,但问出的问题却有些尖锐,“要是你被那位信长大人打动了,那可就糟糕了。”

优娜立刻摇头:“怎么可能。髭切阁下,您在说什么呢。”——要她喜欢一个脸上沾满了泥巴的、手捧萝卜狂啃不止的小弟弟?下辈子再说吧!

“那就好。”髭切眼眸一弯,点了点头。然后,他做了件奇怪的事——他抽走了优娜手里的那棵小萝卜,放在眼前掂了掂,疑惑地问:“这是什么?垃圾吗?”

“……您就当是垃圾吧。”优娜叹了口气。

这样的回答,令髭切笑出了声。他将可怜的小萝卜干随手挂到了树枝上,对她说:“快点回房间去吧。我弟弟他好像等急了。对了,我弟弟……叫什么来着?”

“……?!”优娜差点一个趔趄。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来:又开始了吗!髭切阁下的健忘病!

“是膝丸。”她回答了,伸手拉开了移门。

她将要走入房间时,髭切忽而伸手拦住了她。迎着优娜困惑不解的目光,髭切又露出了笑容,说:“忘记说了。如果——我是说如果,日光你入戏太深,做出了一些不合宜的事,我会用自己的方法来叫醒你喔。”

说着,髭切的笑唇愈发扬起。

他的笑容很纯真,像是个无瑕的天真孩童,被日照与阳光所宠爱着。可他说的话,却又不得不让人多思虑一分,以至于怀疑髭切阁下的笑容之下是否藏着什么更深的东西。

“用髭切阁下自己的方法…来叫醒我?……什么意思呢?”她有些不解其意,但髭切却是没有再多解释了,只是跨向了门后,问道,“胸丸,你在吗?”

“……兄长,我的名字‘膝丸’!膝丸!”膝丸有些崩溃的咆哮声从房间里传来。

优娜看着髭切的背影,歪过了头,总觉得方才髭切所说的话,几如她的幻听似的。

≈lt;/≈gt;作者有话要说:顺便和信长谈个速食恋爱

是单箭头,没成型就流产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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