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粥蓬破庙,雨棠一身粗布麻衣,扶着木栏一步步艰难前行,面上清瘦极了。偶有衣衫褴褛的调皮孩子自她身旁跑过,只消轻轻一撞,她便需再花上十分努力才能重新站起来,扶着水缸,见着水中的倒影,未挽成髻的一头乌发早已不见昔日的光彩亮泽,面上肌肤泛着蜡黄,嘴唇干裂,不禁自嘲,就算如今遇见故人,想必也难以认出自己了吧。
满面络腮胡须,一身猎户装扮的男子将一包药扔向她,“老样子,三碗水煎成一碗,完了给隔壁李大婶送去,可别再洒了。”雨棠照吩咐转身回庙里煎药,那猎户叫住她,“你若当真想跟着我走,明日一早,带着行李十里坡见,过时不候。”她静静点了点头,这汉子虽容貌极丑,性子又粗俗,可毕竟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又行侠仗义懂得医药之礼,跟着他一来可报救命之恩,远离之前的纷纷扰扰,二来可为天下的穷苦百姓做些事。
想起大婚当夜之时,自己摔下山坳,双腿使不上一点力气,若非采药经过的猎户将自己从山坳中背出来,自己恐怕早已葬身豺狼之腹。熹贵妃终究是容不下自己的,若执意留下,只会令傅恒与弘历间兄弟情绝,连累旁人,只是自己而今唯一放不下心的只是小沪,看着满街张贴的寻人告示,她想必担心极了吧。
深夜,她独自踉跄着行至自家的四合院前,见到屋内的烛光,小沪一身碧色寝衣出门倒水,雨棠面上温暖一笑,隔着院墙小声道,“小沪,我走了,若他日有缘,我一定回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