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从骆武端的腿后面跑出来,冲着万乐冲来,万乐张开双臂,说道:“大师兄!”
骆文端搬上行李,走了几个台阶,离骆武端还有两三个台阶的时候停下,两人差不多同样高,骆文端只需要微微抬头看着他,说道:“最近怎么样?”
骆武端说道:“凑合吧。”
俩人的渊源实在是讲不清楚,谁欠谁的也算不明白。骆武端本来设计陷害骆文端,精心谋划了十七年,但最后也还是帮他们把骆文端救了出来,骆文端能有今天,也离不开他的帮忙。
现在在相遇,谁也没有提起旧事的打算,默契地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不称兄道弟,也不分外眼红,就只是当认识的一个旧相识。
骆武端接过了一个行李箱,轻轻松松地换了只手,转身上了台阶。
“就留下了?”骆武端漫不经心地问。
“嗯。”骆文端说,“你呢?”
骆武端抬头看路,漠不关心地说:“有一天活一天,朝生暮死罢了。”
万乐抱着大师兄,气喘吁吁地跟在后头,骆文端说:“放下让它自己走。”
万乐假装没听见。
骆武端看了眼他怀里的狗,想了想,忽然说道:“你还是别抱了。”
万乐:“?”
骆武端说:“老神仙死后,对妖怪的管理松了不少,不少妖怪都开始露面了,”
“有你的对头?”骆文端问。
骆武端:“我不是这个意思。”
俩人没听懂他的暗示,骆文端也不关心,提着重物拾级而上,忽然一抬头,看见从山上冲下来了一条油光水滑的黑狗,直冲着万乐而去!
骆文端本有所防备,又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谁了,没有拦住,让开了路。
王子谦四条腿跑得飞快,冲到万乐脚下,先是扑他,后又冲着万乐怀里的狗,大声吠了起来。又激动又生气,理智全无。
万乐吓了一跳,说道:“救我!”
骆文端说:“王子谦!”
许是等级压制,王子谦瞬间老实下来,蔫头蔫脑地坐在地上,瞥着万乐的脸色。
万乐说道:“好吧,你怎么也来了?”
万乐放下大师兄,大师兄只是一只傻傻的丑狗,黑不溜秋地夹杂着几缕黄褐色的毛,看着既不威严,也不可爱,一放下,和王子谦相比,顿时相形见绌了起来。
王子谦自觉自己皮毛光亮,油光水滑,有些狗眼看狗低的架势。
骆武端说:“他已经等你很多天了。”
万乐看了眼骆文端,猜想这都是骆文端计划中的“巧合”。
骆文端一派平静,正大光明的装聋装瞎装不知道。
这几天,万乐已经把能见的朋友都见一遍了,如果听骆文端的建议,今天去了揭阳,估计“偶遇”的就是武韫、张得意等人了。
万乐说:“好吧。王子谦,你最近还好吗?”
“不是很好,被道士打伤了,暂时化不出人形,”骆武端代替他回答,“现在就是一条土狗。”
王子谦冲他吼了两声,万乐居然感觉自己懂了他的意思,说道:“他不是土狗。”
“中华细犬,”骆武端说,“有区别吗?”
万乐:“二郎神也是细犬。”
万乐想了想,说道:“大师兄没办法修炼成妖怪,是不是因为血统原因啊?”
骆文端说:“关系不大。”
万乐只好罢了。
“你真想让他成为妖怪?”骆文端犹豫片刻,问道。
万乐听出他的意思,愣了下,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说:“这,是不是不是我说了算?”
骆武端冷漠地说:“左右不过是一辈子而已。”
几人继续往上走,万乐忽而说道:“我其实有个问题,你一直没有回答我。”
骆武端转头看他。
万乐:“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万乐以前问过,骆武端回避了,骆武端的性格实在是太像一匹孤狼了,他像是狼王,冷漠又强大,沉稳又可靠。行走在人类和妖怪的边缘,刻意隐藏着自己的气息。但又因为强大的气场,让人无法不在意。
骆武端这次想了想,说道:“很久之前,有过一个名字,他们都叫我‘石应语’。”
随后他淡淡地说:“太久了,也可能记错了。”
骆文端听了之后,神色一动,转头看了他一眼。
骆武端说:“也许就是你想的那个。”
山头日日风复雨,行人归来石应语。
骆文端猜测这名字来自于这首诗,不过没有多问。
万乐并不明白这诗的意思,只是说道:“你这不是有名字吗?只是不愿意告诉我们。”
他话里其实没有责怪的意思,骆文端还是制止道:“万乐。”
这次之所以骆武端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其实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骆文端在这里。
骆文端是龙,是神仙,妖怪对于危险的感知是最为敏锐的,对于强者的臣服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即便骆武端很厉害,他在骆文端面前,也无法反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