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锅来,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会儿了,”骆文端说,“你什么时候醒的?”
万乐说:“刚刚。”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话都在空气中飘着,气氛有些心照不宣又难以言明的沉重。
骆文端手机响了,他接通了,是张得意的妈妈,骆文端说:“什么时候?”
“随时来吧,”骆文端说,“最近都在家。”
挂了电话,万乐问:“怎么了?”
骆文端说:“张得意学校让定做的印章落在我这里了,说明天来取。”
万乐:“怎么还在揭阳?不搬走吗?”
骆文端:“下学期搬走,说是太频繁转学不好。”
万乐没说话,女人很认真地对待张得意这个曾经被她抛下,又腆着脸要回去的女儿,她越认真,骆文端曾经存在过的立场就越尴尬。
万乐说:“我最近总是做一个很奇怪的梦。”
骆文端转过头看他。
厨房的光线昏暗,骆文端开了一盏灯,但是灯也是昏黄的,人的脸总是一半在黑暗里闪烁,一半在光明。
万乐看着他的眼睛,有些奇怪地说道:“我梦见自己是征凶,我还养了一条龙。”
骆文端似乎没什么意外,转过头去说道:“热了。”
万乐注意到油锅已经开始冒烟,于是下了鸡蛋液,鸡蛋在油锅里炸成一张饼,万乐将它搅开,翻炒的声音盖过了两个人沉默的声音。
万乐说:“盘子。”
骆文端递过去一个空盘,万乐装进炒好的鸡蛋,说道:“你最近也挺奇怪的。”
骆文端笑了,说道:“我?”
万乐似乎想了很多,但还是决定要坦诚,他总感觉自己在很多事情上都习惯于依托于人,在之前他总是依托于师父和师兄,现在他总是习惯性的依赖骆文端。万乐想:“真诚大过一切。”
于是他说道:“我最近总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骆文端说:“你给自己算一卦试试?”
“算了,”万乐说,“潜龙勿用。”
骆文端听到这个词,沉默了。
万乐手上不停,把西红柿翻炒出汤汁,然后放进去鸡蛋,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骆文端说:“慢慢就会知道的。”
万乐看着他,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说道:“你就是很奇怪。”
骆文端说:“放心吧,不会出问题。”
“无论如何,我站在你这边,”骆文端只好说,“这样可以吗?”
万乐想:“这样真的就足够了。”
万乐把菜盛出来,说道:“吃饭吧。”
万乐在心里很不安,他总感觉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这种事情在今天格外明显,人在发生什么大事的时候,心里总会有所预料,万乐一直很相信这一点,人的命总是这样的,小事上可以和命运较量,大事上却总是难违天命,所以每到一个无法违抗的节点的时候,似乎总是有一些似爱似恨的不甘。
骆文端向他告白的那一天,万乐就有这样的感觉,今天这种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了。
傍晚的时候,骆武端和欧阳雪风回来了,带回来一身血腥味。这味道让万乐藏在鼻烟壶里的姜琦都憋不住了,非要出来,万乐没有同意,握住鼻烟壶,说道:“你俩干啥去了?”
“杀猪,”骆武端说道,“野猪进地铁了。”
万乐:“?”
“哪来的野猪?”
“问谁?”骆武端说,“反正杀了。不知道是谁放的,你有衣服吗?我一起洗了。”
在山上的时候也是这样,骆武端洗一大家子人的衣服,万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说道:“等会儿我找找。”
骆文端给他俩拿了毛巾,欧阳雪风擦了擦头发上凝固的血,一脸惨不忍睹,说道:“太恶心了。”
“越来越离谱了,”欧阳雪风说道,“这里绝对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骆文端抬头看了眼他,发现欧阳雪风也在望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