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楼里飘荡着炖排骨的香气,楼下的几家面馆还尚未关门,隐隐约约还可以听得到有人闲谈的声音。
骆武端和万乐在黑暗里飞速地对视一眼,骆武端业务比他们熟练多了,手中甩出一道雷符,轻车熟路地甩到门锁上,黑夜里一道电光甩起,引到了门把手上,顿时一阵焦黑,骆武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推,“吱呀”一声,门轻轻地开了。
万乐匆忙地冲他比了个大拇指,骆武端冲他挥了挥手,无声无息地顺着门缝溜进了屋里,顺手在墙上摸到了灯的开关,按亮之后,偏蓝色的低瓦数日光灯照亮了狭窄的小屋。
屋不足六十平米,屋里的所有东西一览无余,沙发上、地上堆着垃圾、脏衣服、没洗过的锅碗瓢盆,恶臭扑面袭来。
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把打火机扔在了茶几上,和玻璃碰撞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脆响。
男人:“以为我会跑?”
万乐看了他一眼,总觉得眼熟,忽然间他想起了从哪里见过这个人的脸,道:“是你?!”
骆武端道:“你认识?”
“你还记得我?”男人说。
万乐说:“学校超市的收银员。”
万乐记得自己和武韫一起去超市给大家买饮料的时候,还曾经和他聊过天,他当时没有感觉出任何异样。他后来带着王子谦彻底地盘查过学校,但是唯独没有去超市看过。怪不得当时找不到人。
万乐有些懊恼,没想到问题还是出在了粗心上。同时,他感觉到自己脖子上挂的鼻烟壶在微微地颤抖着,他伸手抓住,攥在手心里。轻轻地吹了口气。
骆武端走了过去,坐在了男人对面,他伸手从桌上拿起男人的烟盒,抽了一支,然后捡起打火机,点着了烟,夹在手边,说道:“你就是征凶?”
“嗯。”男人说,“把你们下面的朋友叫上来坐会儿吧,我不跑。”
骆武端:“凭什么相信你?”
男人说:“我跑得掉吗?”
骆武端还是细细地打量着他,他似乎很难相信,百年出没一次的征凶就坐在自己的面前,他仔细地看着男人的脸,研究他皮肤上的每一道纹理,一时并未说话。
“我是你们要找的人,”男人用夹着烟头的手指了指王子谦,说道,“你们这位朋友可以跟我作证。”
“他并不是我们的朋友,”万乐警惕地说,“你少说废话。”
男人在茶几上点了点烟灰,然后说道:“他们不拿你当朋友,你还要帮他们?真是条傻狗。”
王子谦站在角落里,说道:“我有自己要做的事,用不着你管。”
几人各怀心事,但王子谦的态度无疑证明了,这个男人就是征凶。
“我也有要做的事,大家都有要做的事情,”男人点头说道:“百年轮回如此,我入了这轮回,就跑不了,你也是。”
万乐听出他话中有话,看了王子谦一眼,王子谦低下头,回避了他的视线。
“王娜娜一家,”骆武端说道,“都是你害死的吗?”
男人吸了口烟:“她是我前女友。”
万乐:“……”
男人微微皱着眉头,仰躺在沙发上,似乎有些苦恼,他说:“很多事情并不是我故意要这样做,而是他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我差点就信了,”骆武端说,“你要是没在王娜娜的小区租房子监视他们家的话,我可能就信了。”
男人被他提醒,才想起来了王娜娜父母的那两条人命,他恍然大悟说:“那个是故意的。”
“无可奈何,”男人说,“因为他爸是道士,我很怕你们这些道士,怕他找上我的麻烦。我这叫先下手为强。”
“我越是喜欢谁,谁就会越倒霉,”那人说,“真的是很苦恼。”
他说话文绉绉的,完全不似在学校里的模样,身上始终不见命悬一线的紧张,腔调仿佛是个老学究一般,令人感觉十分古怪。
万乐隐约感到有些不安,他压制住心里的疑虑,说道:“还有吗?你还害死过多少人?”
“没有了,”男人说,“我不是很喜欢闹出人命。”
万乐显然不是很信,男人却说道:“如非必要,我不会恶意地伤害你们。很多事情都不是我有意为之。”
“现在是讲道理的时代,”男人说道,“我也是讲道理的人。”
骆武端:“讲道理,你是需要被消灭的魔。这个可以理解吗?”
“有道理,”男人瞬间鼓了鼓掌,说道:“我充分理解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