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冰莹轻笑出声。
黑暗中,穆炎脸红,没人看得见,“你笑什么笑。”
“那就你去。”顾长逸说完,看着顿时变得很高兴的穆炎,难得劝道:“感情这事,男人就该先担起责任,别那么要面子,得分清楚主次。”
“说什么呢,走了走了,明天还得去开会。”
穆炎摆了摆手,大步往外走,脚步很是轻盈。
“嘴怎么这么硬。”
穆冰莹拴上大门,摇着头走回屋里,“回想结婚那天,是真没想到穆炎能和童馨走到一起去,命运真是有趣。”
顾长逸牵起穆冰莹的手,没有往大门走,走到左边院子的葡萄藤下。
葡萄藤早就爬满了木架,成了天然凉棚,顾长逸亲自拉了电线安了灯,如今一串串饱满的葡萄在灯光下愈发晶莹剔透。
穆冰莹走到摇椅上躺下,仰头看着二楼,知道儿子自己去洗澡了,“儿子这段时间还自律吗?”
“你都说他身上有军人气质了,怎么会不自律。”顾长逸拿起石桌上的葡萄,慢慢剥着皮递到媳妇嘴边,“五点放学,一个小时作业时间,六点晚饭,饭后自由活动,岛上孩子多,他一般会出去玩一会儿,七点半之前洗好澡,看电视看书写字画画,九点之前睡觉。”
“早上呢?”
“六点半起床练武锻炼身体,七点半去食堂吃早饭,八点之前到教室,很自觉,没有贪玩贪睡超时过。”
穆冰莹欣慰点头,“这葡萄的玫瑰香味好像越来越浓郁了。”
“说明我平时养得好。”顾长逸继续帮媳妇剥着葡萄,“你说的那个古史馆,我怎么都没有听说过,早上几点上班?当馆长是不是会很忙?”
“才刚开不到两年,你不怎么关注古籍,也不关注那些老教授老作家的私人生活,自然没有听说过。”
穆冰莹在飞机上已经把工作内容都详细看过了,“古史馆就是粤省珍藏古籍,为六十五岁以上知名文人提供保障的地方,我的工作就是修缮古籍,完善古籍,管理古籍调动,再经常组织文学交流会,让馆里的老同志们聚一聚,平时工作不需要每天都去,三天一次审阅古籍调动,除了突发情况,一般都是提前预约,所以还是很自由的。”
“挺好。”顾长逸擦了擦手,给穆冰莹倒了一杯水,晚上不打算让她喝茶,怕她睡眠质量不好,“我还担心你每天要坐那么久的船出去,得受很多罪。”
穆冰莹躺在摇椅上伸了个懒腰,“老师说我即将到达瓶颈期,需要古史馆的老同志们指点,我自己觉得,我最该做的事就是多出去走一走。”
顾长逸刚端起水杯的手一顿,又放回原位,改为握住她的手,“早些年你就说过这话,那时候确实是没有时间陪你,但现在特战团各方面都进入非常稳定的状态,我可以照常休假,你想去哪里,我们都可以一起去。”
穆冰莹一愣,随即惊喜笑开:“真的!那好啊,我本来都做好了自己出去,或者等儿子寒暑假,带他一起出去走一走呢。”
“真的。”顾长逸举着媳妇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带我,不带儿子。”
穆冰莹轻笑,“我们平时一起出去,等儿子放假再带他,现在小孩子都不是我们以前了,国情发展欣欣向荣,我们也得带他出去多涨涨见识,拓展思维,不能只活在书本上。”
顾长逸握着媳妇的手摩挲,“国情是会越来越好。”
明年正式开启出国潮后,私企走向正规,国家各个行业包罗万象,学校在也其中,教育方式多元化,知识会让国情不断前进,飞速发展,变得更好。
“那当然了。”穆冰莹转身面对他,“国庆大阅兵也要恢复举办了,距离上一次已经过去了二十四年,照这样的趋势,人民群众再也不会过回以前那种日子了。”
顾长逸将媳妇抱起来,放到自己这边摇椅上,发现躺不下两个人,就让媳妇躺到他身上。
穆冰莹几次想起来,都被他紧紧抱着不放,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胸口,“别瞎胡闹,等下儿子下来会看到的。”
“他不会下来的。”顾长逸低头寻她的唇,“我给他找了一本军事百科,允许他看到十点,这么难得的机会,他不可能会提前下来。”
穆冰莹不断躲避他的吻,观察四周,发现虽然家里院子没用砖墙围上,是用的栅栏,但是葡萄藤已经爬满了整个木架,将外面挡的严严实实,人在里面做什么,外面都看不到,“怪不得你这么大胆。”
顾长逸贴在她的唇角轻笑,手开始不老实解着她衬衫的纽扣,刚解开两个,就忍不住埋上去。
“等等。”穆冰莹捧住他的脑袋,“你想不想再生一个?”
顾长逸蓦然顿住,抬头看向媳妇的眼睛,观察她是随口一问,还是真有那个打算,两秒之后,他观察出了后者,连忙摇头道:“怀孕那么辛苦,还要去闯鬼门关,别再要了。”
穆冰莹抚着他的眉毛,“你不想要个女儿吗?软糯糯,像是奶糕团子一样的女儿。”
顾长逸长睫动了动,穆冰莹脸上露出笑容,“她每天会软软嗲嗲的,香香的,会跟我们撒娇,要亲亲要抱抱,还会黏着你不停地喊爸爸。”
“想要肯定想要。”顾长逸两辈子都是儿子,没能达成女儿心愿,怎么可能不想要,“但生孩子特别伤身体,你忙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才停下来,可以歇一歇了,再说你不是想去多去一些地方走一走吗,这孩子一要,少说得耽误你两年时间,还是算了吧。”
“我也很想要一个女儿。”穆冰莹环抱住他的脖颈,“从汐汐出生后,我一看到她就特别想带回来养,虽然阳阳小时候很可爱,但跟女孩子总归是不一样的,我也没说现在要,只是先问问清楚你的想法。”
顾长逸摇着头,“算了算了,你别想了,生了也不一定就是女儿,再说要是再过几年生,危险性可能会更高,生孩子这事,就是母亲去搏命,你要有意外,我可怎么办。”
这话听得非常窝心,穆冰莹主动亲了亲他的唇,“你想说高龄产妇吗?我过几个月才满三十岁,再过五年生,我也就三十五岁,算不上高龄产妇,不过”
顾长逸双眼一眯,“不过什么?”
穆冰莹轻笑出声,“你这么敏感做什么,你本来就比我大几岁,哈哈哈,别瞪,不说了,哎对了,你说我们有时候也没刻意避孕,怎么就没再怀上呢?”
顾长逸彻底停住不老实的动作,思虑片刻后道:“我结扎了。”
穆冰莹一愣,随即突然从他身上坐起来,微瞪双眼问:“你说什么?”
顾长逸重复一遍,“我结扎了,很早就结扎了。”
“这事你怎么不和我商量!”
穆冰莹心里无比震惊,“是当时计生办的人找你去结扎的吗?”
自打不允许生二胎的政策出来后,各地方计生办对这方面管理的特别严格,很多都是强制性让妇女上节育环,她原以为自己是因为长期研究,正在上大学,又不是首都本地人,才没有被街道强行执行,当初那些人也是这么告诉她的。
此时听顾长逸这么说,下意识以为是他背着她去做了结扎,所以计生办才没有盯着她。
顾长逸思虑这件事该如何说,他当初结扎是因为一个都不想生,从事特殊工种兵种五年以上允许生二胎的政策,是在禁止生二胎一年之后才补上的条例,因此,当初禁止二胎政策正式实行后,军区计生办也是直接找到了家里去,让总司令的儿媳妇做表率。
当时媳妇正在首都进行直博选拔考试,他不想媳妇被打扰到,更不想媳妇带那个节育环伤身体,便第一时间拿出了结扎证明。
因为有了顾蔚阳,父亲没有说什么,媳妇那边也没有被打扰到。
二胎的事完全是凑巧碰上了,他当初只是想着不要生,一个都不打算生,自然不会有被强制带节育环的烦恼,现在媳妇这么一问,他没法说出真正原因,再三考虑后,微微点了点头。
穆冰莹抓着他问:“是政策一出来你就去做了吗?”
顾长逸又点了点头。
穆冰莹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眼里充满了感动之色,同时觉得暖心幸福。
当初强制女性上节育环政策出来后不久,她和许多女同学就发起过抗议活动,也在专栏发表过相关文章,向广大女同志科普男女结扎后受到影响的正确知识,表明男同志结扎不会像谣言传的那样性功能直线下降,寿命减短等问题。
强调女同志如果本身身体不好,千万不要为了所谓的伤男性自尊去上环,没有后续这些谣言问题,男同志也不存在会伤自尊。
她这些年积攒的读者非常之多,文章活动发表之后,产生了很大影响,很多夫妻家庭都会商量着来,并不是一味的让媳妇去做。
但是当前社会,毕竟是从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走过来,再有一个,男性结扎确实存在复通性几率低的问题,很多人还抱着希望,想要继续生,所以她见过很多很多很多男同志死不肯去做,逼迫媳妇,甚至全家逼迫媳妇去做的事情。
作为顾家人,如果没有大学生和分居两地可以不做的规定,在这种强制政策下,他只会被当做军区首要示例,不会排到最后才去做。
而顾长逸还没有告诉她,也没有看到她的文章,就偷偷把结扎给做了,安排好一切,自己才从来没接到过珠市当地的计生办电话,没被打扰学业,也没受到任何人的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