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瞬间,比水流马上就知道了,石板的力量也一定在对方的手上。
比水流的脑子非常灵活也非常聪明,不然他走不到这一步。同样的物质,对方既然能够解码王权者的力量,那么就能解码石板的力量。
而对方又是从这个地方先离开的——他一定已经解码过石板的力量了。
比水流判断,现在石板的力量就在对方的身体当中。
或者说,现在的“人类”已经可说是石板本身了。
果然,只解放一个石板的力量对对方来说完全不够。
站在苍穹之上将世界意识集合起来的“人类”有着远在他之上的格局。
那么,是否说明达摩克利斯之剑也需要一个载体?
比水流心甘情愿地接受了另外两个王的力量。
力量还没有融合,比水流就在“人类”的暗示下进行了战斗,他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无法融合力量的状态绝对不可能是黄金之王对手的。
他都知道,那么“人类”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么,这一步的用意在哪里?
比水流看着黄金之王的优势越来越大,就在对方即将要获胜的时候,一个从背后而来的兔子从背后掏了国常路大觉的心。
相同性质的力量——氏族与王权者,这使得兔子能够穿过黄金之王的力量屏障,亲信的身份也让对方没有遭受到黄金之王的防备。
比水流看着对方面具碎裂之下的脸,马上就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这不就是黄金之王当时派去吠舞罗传信的人员吗?
原来,在那个时候,“人类”就已经设想到了今天的状况,并且提前布下了暗棋吗?
他在分化非时院这个氏族力量的时候,曾经想要把所有的核心力量全部分化出去,自然也包括了这个兔子。
但是,短时间内动作太大的话,会引起警惕,所以还没有轮到这个兔子,紧接着就是突然提前的计划,这个兔子就这样阴差阳错地被留了下来,又因为是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亲信,所以国常路大觉才会把后背留给对方。
环环相扣,真的有人能够缜密到这个地步吗?
金色的粒子从国常路大觉的身体上浮现出来,和天空中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呼应着,飘向了之前石板所在的位置。
他想要利用无色之王的「干涉」率先把黄金之王的力量收入囊中。
意外却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阿道夫·k·威兹曼,一个能够自由控制自己威斯曼数值的人,竟然不仅能够制造自己的氏族,而且还能够反向同步任何一个王权者的力量,成为任何一个王权者的氏族吗?
国常路大觉死前最后做的一件事——比水流不明白,为什么国常路大觉能够在应该死亡的情况下依然强撑到做完了这最后的一件事,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体内吊住了他的命一样。
让他坚持着,把他氏族可以拥有的「命运」的权利施加在了白银之王和夜刀神狗朗的身上。
对潜力的极致引导,全力以赴甚至能勉强和国常路大觉比肩的比水流竟然会败在了夜刀神狗朗的刀下。
时隔多年,他又一次体会到了心脏被贯穿的痛苦。磐舟天鸡第一时间接住了他差点倒下的身体,天空上还留着他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甚至让他意识恍惚的瞬间产生了一种时空错位的感觉。
白银之王那种「不变」的力量体将他的一切都封锁了起来,心脏被贯穿的地方在发痒。很快全身的力量都开始在身体的流动中有意识地汇入了心脏附近,并且以一种封闭的姿态开始了快速的融合。
这才是目的。
如果没有这种环境,王权者的力量在他身体当中不会融合得如此顺畅。
“人类”对每一步、每一个人的想法都摸得非常清楚。
亡者的意识——对了,就应该是亡者的意识。
生者会受到牵绊、会有无数需要考虑的、自私的地方。
但是亡者不一样,亡者无意识地集合……
这才是唯一能够公正的存在。
白银之王的话把他所追求的“全人类进化”变成了一个悖论,比水流心头一紧,但是对“人类”的信任还是让他忍住了虚弱之下有些不稳定的情绪。
“‘神’不应该存在。所以我不是最一开始就说了,我赞同比水流的理念——‘一个人人都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反抗命运’。对吧,比水流。”
没错,不论手段、不论过程,他的目的,就是这一句话而已。
“所以,要达成这个目的,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让所有人获得力量?你的目的,只是让力量的压迫消失而已,那不就还有另外一条道路可以走吗?”
平等——
要么都有,要么……都没有!
甚至说,全部进化可能会带来更加混乱的战力系统,但是全部“退化”则不会,只是把那些被石板推向高处的人,再次拉回和普通人一样的起跑线而已。
足够了、足够了。
比水流闭上眼睛。
心脏的跳动速度越来越快,他能够感觉到这个器官正在叫嚣着要回到原本的地方去。
“人类”会消失不见,绝不回头,那么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在这个范畴内,自然也包括了这个心脏。
对方的样子,就是理想当中,自己最应该成为的样子。
只要新世界能够到来,那么在新世界中生活的人,不需要有自己。
——他已经看到了,那个不会被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裹挟的世界。
“来吧,流——现在就是,完成你理想的时刻。”
比水流接住了御芍神紫掷出的长剑,这力量成环的最后一步,他走上前去,抱住了自己的理想、也抱住了理想当中的自己。
长剑将两个胸膛贯穿,倾泄而出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比水流即将消逝的生命。
结束了。
漫长的旅程终于要结束了。
一个由被贯穿的心脏开始的故事,最后用主动贯穿心脏来结束。
眼前的“人类”几乎化成了透明一样的晶体,其身上不带有这个世界的一点点东西,衣服、武器,还有一抹在他已经有些模糊的视线当中亮起来的仿佛丝绸一样的绿光。
曾经把他从死亡当中强行拖出来的颜色,现在也终于可以把他安稳地送走了。
空荡荡的衣服掉落在地,比水流也倒在了衣服的布料之上,胸口上插|着一把长刀,上面却干净得一点血迹也没有,迟一步落下来的、绿色的、如同丝绸被一样的绿色盖在他的身上,让一切归于永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