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天傍晚就收到了孔时雨【已离开】的信息与妮翁和惠的照片之后, 甚尔非常耐心地和良永洋介耗了好几天了。
对方肯定也无法确定他一定会来报复,只是赌个可能性嘛。
谁是猎手,谁是猎物, 就看谁的耐心好了。
甚尔啃着面包在阳台上托着腮无聊地想。
他的姿势很不正经, 就差在人家阳台上躺得四仰八叉了,但耳朵却一直竖着,时不时灵敏地抖一抖。
第一天以后对方就开始时不时地出门溜达, 试图勾引可能已经找了过来的术师杀手动手了。
甚尔冷漠拒绝, 甚至远远看着这人进了自己原本的家,还放了一把火都无动于衷。
如果妮翁知道了可能会大哭吧,那些装饰布置几乎都是她搞的,甚至常常会买新的装饰品回来更换。
不过甚尔从始至终认定的家都是由人构成的, 所以当时气息乱都没乱。
此后这人还去了双叶幼稚园, 甚至装模作样地和隔壁的野原家问过这一家人去哪里了,找他们有急事云云。
甚尔都懒得理。
不过甚尔也发现了,这人是个挑拨人心的高手,从当初和他在咖啡厅说的那些煽动他一起破坏咒术界秩序的话、这几天的行动轨迹、和他们在仙台的熟人的交流中都可以体现出来, 但凡他愿意,很容易可以让对方觉得他是有道理的,甚至不自觉交出信任,然后被挑着说出他想知道的事或者做出他想让对方干的事。
但挑拨人心的家伙只适合当蜘蛛编网,猎豹才适合捕猎。
而如今,捕猎的时机终于到了。
……
良永洋介现在是真的有点烦躁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做了无用功。
良永洋介对禅院甚尔的了解其实不太多,他知道对方是罕见的一点咒力都没有的身体向天与咒缚,也知道对方被黑市的诅咒师又恨又惧地称为“术师杀手”,还知道对方出身禅院家,但是他更关注的只是对方起码达到了特级的实力, 也只需要了解到这个地步而已。
毕竟只是个用来阻碍一次同化的一次性棋子而已,能有实力在两个特级手下过几招趁其不备杀了弱小的星浆体就足够了。
这样的实力强大却没有得到相应权力的家伙向来好挑拨,也好用。
他都没想到禅院甚尔会拒绝他的拉拢。
之后也没有来报复这个在之前的谈判中用他的妻子儿子威胁他的术师。
……这性格,太软弱了吧?还是说普通人的生活过了几年把锐气全都磨没了?
回到临时布置了几个隐蔽的陷阱的临时据点里,良永洋介根本屏不住温和的样子了。
五条悟已经被他想办法引来仙台了,原本还想借刀杀人的良永洋介赫然发现想要杀的人已经卷铺盖跑了。
早知道还不如……
良永洋介正沉着脸想着,就觉得脖颈一痛。
!
他惊愕又艰难地向下看去,就发现一把造型奇怪的刀洞穿了他的喉咙。
刀还在向下走,这刀并不锋利,但是一股巨力挟持着它,让它近乎是劈柴一样将他的脊柱劈成了两半。
怎么会……?
良永洋介——准确来说是良永洋介颅内的羂索不敢相信,他明明落下了足足四个用于警戒的帐,禅院甚尔不管从哪里进入这个房子他都感应得到的。
帐这种结界术往往不被咒术师放在眼里,因为它十分的易学难精,也因为它本身没有办法攻击,不能直接用于祓除咒灵或者用于和诅咒师战斗。
不过活了很久的羂索有足够的时间,哪怕是闲得无聊时候的一些研究,也让他开发出了一些帐的妙用——比如用于警戒。
不阻拦任何人、透明到不可见,但是任何生物——不只是术师或者咒灵,哪怕是普通人、咒具,只要有一星半点的咒力——只要接触到就会让羂索知道,还知道接触的人是在哪个方位。
羂索猜测过禅院甚尔特殊的体质可能会导致这种用于警戒的帐也难以发现他,但是禅院甚尔要来报复他总要带上咒具的吧?不然但凡他养了式神或者咒灵,反向天与咒缚而没有咒力的禅院甚尔都处理不了。
可现在——
正在把他劈成两半的刀明显是一把咒具——羂索能感觉到它正在吸收良永洋介这幅身体的血液,诅咒从伤口处蜿蜒开,说明这还是一把针对术师的咒具,甚至羂索都要用咒力隔离一下,避免这种诅咒延伸到大脑——却没有一个帐发出警戒信号。
这一切其实只发生在瞬间,不过一幅脑子用了一千年,脑细胞开发率应该挺高的羂索已经迅速做出决定。
反正这幅身体的异常已经被占卜师发现了,他迟早要放弃这个还算合适的身体和身份,不如趁这个机会。
然后他艰难地控制着良永洋介这个身体,触发了这座房子中的陷阱。
……
“淦!”
甚尔狼狈地站在破房子的废墟外,面无表情地骂了一声。
他刚刚凭借着自己这幅帐根本发现不了的身体溜进了良永洋介的据点,然后果断动手杀了人。
从颈椎到脊椎全部被他砍得碎碎的,除非那位反转术师就在现场并且立刻全力施救,不然肯定是活不出来了。
尤其他用的还是“人怨”这把对术师专攻的咒具,“人怨”造成伤口处会蔓延出吸血和溃烂的咒纹,伤口越大,咒纹扩大速度越快。
谁知道这个术师居然濒死还启动了安置在房子里的陷阱,炸药的物理冲击和不知道怎样制造出的咒术陷阱带来的咒力冲击直接把这个房子毁了,他也受了点轻伤不说,还放出来了好几只一级咒灵。
更甚至随着陷阱爆炸开的还有一种有腐蚀性的墨绿色液体,不知道怎么做的,这液体里带着浓度极高的咒力残秽,劈头盖脸淋了他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