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止义翘着二郎腿:“在下已恭候多时,这次蜀中之行,香帅必不会无功而返吧。”
楚留香道:“幸不辱命,白玉观音此刻就在匣子里,而匣子正在老胡背上。”他说着,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侧坐在桌旁的另一个人。
那人一袭白衣似山巅新雪,乌发黑压压得垂在肩后,一张莹润生辉,若花树堆雪的脸,严严实实地罩在白纱下,朦朦胧胧,如梦似幻。
白苏受人控制,只能一动不动,不言不语地乖乖坐在那里。但见到白苏全须全尾,没有外伤在身,楚留香和胡铁花也就稍稍安心。
胡铁花性子急,喊了几声小老板,见白苏唯有一双妙目眼巴巴地望了过来,连忙对乐正止义道:“喂!好歹主仆一场,你就算不顾念旧情,也要善待俘虏吧。这劳什子白玉观音也给你带来了,里面的机关也给你解开了。你还是赶快信守承诺,把人放了吧!”
乐正止义:“主仆之情?呵,你说得是我三天两头被克扣的工资,一年到头不得不吃的剩菜剩饭,还是天天伺候他穿衣脱鞋洗头洗脚?”
胡铁花:“卧槽!原来小老板这么不当人……”
楚留香默默瞟他一眼。
白苏:临阵倒戈也就算了,紧急关头,你跟一绑匪瞎哔哔什么,反向营救很光荣吗?
胡铁花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干咳一声,勉强站稳立场:“好吧好吧,就小老板有千般不是,但他……但他美啊!”
乐正止义:“……”
无法反驳。
白苏:难道我就只有脸能看吗?
胡铁花:“不管怎么说,少主大人您要言而有信啊,那天晚上您的下属亲口承诺,待寻到白玉美人中的机关,就将小老板毫发无损地还回来。”
那天夜里,那位白衣飘飘,神态清冷的“美人”到底是谁,其实双方都已心知肚明,不过在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包裹被抛掷了过去。
乐正止义接过,略略查看一眼就收起来了。以楚留香的为人处世,他说机关已经破解,那就绝对出不了任何问题。而且,无论是楚留香还是胡铁花,都万万做不出偷学他人武功秘籍的事。
楚留香拱手行礼,客客气气地说道:“夜深露重,不便多加叨扰,楚某这就带小老板离开。”
乐正止义表现得很无所谓,出手解开白苏周身穴道,微抬下巴:“去吧。”
白苏提着衣衫就往外边跑,一脸兴奋又后怕地对楚留香说道:“你你你,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被人撕票啦……”
楚留香和煦一笑,展开手臂,用宽阔温暖的怀抱迎接朋友。
白苏乳燕投林一般奔了过去,雪色衣衫接触到楚留香锦袍的一刹那,楚留香折扇轻挥,出手如电,直袭少年覆盖在头顶的白纱。
“我以前只道你琴弹得最好,画画得最好,诗作得最令人销魂,菜烧得最妙绝天下,如今却要再添上一句:戏文扮得最惟妙惟肖,谎话说得最天衣无缝!”
易容成白苏的无花了然:“香帅不愧是香帅,原来你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
楚留香摇头:“我本不愿怀疑朋友,但当调查出来的所有证据都指向同一个人的时候,楚某也只能自悔识人不清了。”
无花是佛门中的名士,不但精通琴棋书画,在武学上也天赋惊人,继承了其天枫十四郎的死眷术法和迎风一刀斩,以及少林寺的风萍掌、少林神拳等绝学,与楚留香交起手来,你来我往,平分秋色。
一时之间,很难分出胜负。
如同他的母亲石观音一样,无花同样自负:“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识破我的装扮,知晓我不是真正的白苏?”
要知道,无花的易容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不但能够变换容貌,就连声音都可以伪装。
须知,就连白苏本人都被无花几乎以假乱真的易容惊到了。
楚留香:“我不是聪明人,但小老板的脾性自问还了解几分,方才你坐在那里时,可是一眼都不曾往红豆枣泥糕上看过。只因你并不看重口腹之欲,红豆枣泥糕在你眼里,自然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了。”
无花叹服:“盗帅果然心细如发。”
朋友之间的生死对决,真是让人心碎,楚留香和无花都不想走到这一步,但他们所选择的人生道路,却注定了狭路相逢的一天。
白苏吃完宵夜,挺着个大肚子,溜溜达达地出门消食,看到胡铁花,非常有礼貌地举手问好:“嗨,老胡,你也来了?”
胡铁花下意识答话:“啊,来了来了……嗳,不对,你不是被抓起来了吗?”
白苏实诚点头:“是啊,我现在正给魔教当人质呢。”
胡铁花无语:“有你这么轻松的人质吗?拜托你照照镜子,再胖下去,你都快要有双下巴了!”
白苏:“嗳?嘤嘤嘤……”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回来完啦,抱歉抱歉,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