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更方便!”
小椿摁着他的肩膀让他宽心,“反正大家当妖怪的大多皮实,露宿山野是家常便饭。从这儿去炎
山也不远了吧?”
他嗯了声,说:“大概一个多月。”
“哎,那我们便早些启程,早些赶路……事不宜迟,现在动身。”
她脚步轻快,三两下窜到了前面,姿态轻松地迈步向城门而去。
嬴舟神色略显犹豫,不怎么放心地注视着小椿的背影。
开封城的街,就没有一条是冷清的。
挑着各色玩意的货郎从街头转悠到街尾,箱子上横插的彩色风车呼呼直响。
她先还在大步带路,很快便不知不觉地落到了后面。
目光流连于市集两侧的肉脯、炒牡蛎、西京雪梨间,看小贩把那蒸笼盖一掀,鲜香的灌汤包味儿直往人鼻子里钻,还是蟹肉馅儿的。
小椿走得一步三回头,不住地抿嘴,再抿嘴,一双星眸含着不舍。
她瞧上去年纪本就不大,眼睛又水灵,那样巴巴儿地把人望着的时候,着实很难让人硬下心肠来。
吹糖人的摊主看得不太忍心,轻言细语道:“姑娘想尝尝吗?喜欢的话,给你算一半价钱,怎么样?”
小椿迟疑好半晌,一面注视着货摊,一面后退摇头。
知道他们手上已经没有所谓的银钱了,再馋也只好用力地忍着,拼命在心里念佛。
渐至日中犹未出城门,四周却开始飘起了致命的食物香气。
嬴舟领着小椿在一家铺子屋后的台阶上坐下,把仅剩的两块饼分了分,打算就着凉水对付一顿。
太凄惨了,明明昨天这会儿还在大鱼大肉,“今非昔比”简直就是为他们而造的。
“是昨晚的酱肉饼吗?”她满脸写着高兴,“好在买多了,这家的饼皮薄馅大,芝麻还放得很足。”
“哇,隔了夜也那么好吃……”
嬴舟托起下巴,在边上一声不吭地瞧她欢欢喜喜地表演,终于开口道:“小椿。”
“你其实还是很想在城里多住几日的吧?”
视线中的人吃饼的动作显而易见地一滞。
良久,她转过头来,整张脸好似都被“眼泪汪汪”四个字噙满了,吓得嬴舟一怔。
“呜呜呜……”小椿无比心酸,“我想啊。我好想好想的……”
去了炎山也不晓得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她把在外面的每一日都掰成了八瓣去花,每一座城镇哪怕边边角角都要看上好几遍才舍得抽身离开。
开封。
这样美的地方,她原是打算住个十天半月才走的。
嬴舟叹了口气,拿手指去替她擦眼泪,“既是不想,干嘛还那么积极地赶路。”
小土狗跟着狂乱地摇尾巴,绕来绕去地蹭着小椿企图安慰。
“可我们那不是没有‘钱’么……”她吸了吸鼻子,任由嬴舟把眼角腮边的泪痕抹干净,“这个‘钱’到底要从哪里找?”
小椿从脑袋上拔下几片树叶,“我变一些来行不行?”
“没用的。”
他抬手从她掌心拂过,底下便躺着几块黄橙橙的金锭。
“或许是早年,某些擅使变化术的精怪拿石块木头到人族坑蒙拐骗,如今他们可都学精了,瞧见那边的小商小贩没?”
嬴舟抬指示意左右,“但凡收了金银,总要拿到齿间咬一咬。”
言语间,小椿正见一人表情狰狞地把碎银放至后槽牙上,果真狠狠地一啃,接着露出了欣喜愉快之色。
嬴舟:“哪怕是铜钱,这些人也要用嘴吹个气,再听响声儿。”
“寻常的幻术可是禁不住如此折腾的,必然会露馅。”
“原来是这样。”
她大长见识,肃然颔首。
那怎么办呢……
尚在思索之际,嬴舟目光不经意和街对面的屠户相交汇,此人像是打量他有一阵了,当下咧开一口黄牙笑道:“公子,狗卖吗?”
他剑眉扬起,这才发现那恰是个狗肉铺。
嬴舟视线悠悠收回,漫不经心地落到还在舔小椿手的杂毛狗上。
后者背脊一凉,不自觉打了个冷战,被他盯出了阴谋的味道,当即一脑袋扎进了小椿臂弯里,只剩露在外的尾巴还在瑟瑟发抖。
她忙以胳膊护了一下,舌头有点没撸直,“这个……本是同根生……”
嬴舟也并非真要卖它,见把那狗子吓得不轻,他作为半个同类,某种自尊心便得到了满足,很快也就一笑了之地挪开了眼。
他望着街市来来往往的人群,而后深吸口气,好似做了个决定。
“没有钱,我们就去赚钱。”
不管怎么想,心里还是觉得憋屈得慌。
钱财倒是其次,自己好端端的竟能在人族的城郭里被偷了东西,不把对方揪出来,回头又要丢北号山和炎山的脸。
他身负着两个家族的名声,丢钱可以,丢人不行。
“赚钱?”
小椿不知道原来钱是要用赚的,顿时新奇起来,“怎么赚啊?”
半日后。
开封城某高门大户的杂役群房外,小管事模样的人指了一间逼仄的破屋,“你们俩兄妹是吧?”
“就住这吧。”
作者有话要说: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即将开始两位主角艰苦的人间生活……
当人类可是很辛苦的,社畜满心感慨()
看你们猜白玉京好快乐哦,接着猜!接着猜!猜中算我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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