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怎么没发现,这睡着的样子竟然比平时严肃几分,还算挺好看的。”
她一路嘀咕着,忍不住上手划过他的鼻梁,眸光微闪间,叹了口气,笑道:“算了,我也认了,就你吧”
只是指腹划过,触觉温热,她似是察觉到什么不对劲,覆上李成风的额头,几乎能烫着人。
“成风!”
萧雪燃心生不妙,晃了下他,不料却毫无回应,身体微倾,他脱了力,倒在她的怀中。
“诶!你怎么了,成风!”萧雪燃扶着他,不料手上似是沾到什么,回过神一看,借着微弱的火光,竟是满手的血。
这段时日李成风都跟个没事人似的照料着二人,萧雪燃问他也都搪塞过去了,一身玄色的常服自是看不出血渍晕染。
萧雪燃想起这不远处好像有个小村庄,情急之下,顾不得如今下着小雨,将前段几天他弄好的稻草栅栏围在山洞前,让萧申晨先在此等着,随即她脱下外衣,盖在他头上,扶着他一路到了村庄上,花了将近两个时辰,路上幸亏遇到早起赶牛的牛车,捎上他们一程。
几近卯时,萧雪燃终于寻到一处医馆,急忙敲着门。
“大夫!大夫!”
不过一刻,屋内燃起灯火,骂骂咧咧的大叔声响起。
“这门都要被你敲烂了!还让不让人睡啊!还没到看诊时候。”
一开门,见两人狼狈至极的模样,更是恹恹地不愿给颜色。
萧雪燃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急忙道:“大夫,他今晚突然发热,前几日还受了外伤,肩膀脱臼了他自己又接回去了,拜托您帮他看看。”
“行啊!那拿钱来,诊金可是平日的十倍。”
“好!我”萧雪燃一口答应,下意识地去摸腰间,这才回想起来他们在山崖上厮斗时钱袋都被弄丢了。
思及此,她垂下眸子,看向怀中露出剑柄的匕首。
羊纹梅花匕首,是林长缨在去年生辰时送她的
大夫白了一眼,一看就觉着是没钱的,欲合上门,不料却被萧雪燃一把按住推开,从怀中抽出匕首。
“你!你想干什么!”
“救人要紧,先拿这个抵押,不出三日,我自会拿百倍诊金赎回。”
大夫眉眼一挑,这匕首镶嵌着琥珀宝石,梅花雕纹如此巧夺天工,一看就知价值连城,顿时眸光一亮,去接住它,没想到萧雪燃仍紧攥它,随即看了眼李成风,只好松开了手。
既是如此,看在百倍诊金的面子上只好应下,在这小村庄还能发笔大财,连忙呦呵着药童起床准备药。
几人忙活了一晚上,才算是将李成风里外的伤包扎好,加上汤药辅佐,发热也退下去了。
清晨时分,李成风缓缓睁眼,只浑身酸痛,过了好一会儿才攒足了气力起身,这才发觉萧雪燃趴在他床边睡着了。
萧雪燃本就只是阖眼小憩,他一动,她就感觉到,醒了过来,心下这颗大石终于落下。
“你终于醒了。”
李成风一愣,注意到萧申晨也睡在旁边的床榻上,随即看着四周。
“这里是?”
萧雪燃给他倒了杯水,“一个村庄的医馆,昨日你发热,旧伤复发,我就带你来这。”
李成风沉沉应了声,“抱歉,让你担心了,不过你是怎么有钱的?”
“这还得多亏小姐之前送我的匕首,没想到还真给小姐说中了,真的有如此派上用场的一天。”
“这怎么行!”李成风肩膀一动,只觉撕扯着疼,“那可是夫人送给你的生辰礼,不行,我现在去”
“坐下!”萧雪燃将他摁回到床上,“只是抵押,我到时会拿诊金向他赎回来的,你不用担心。”
李成风只好乖乖坐回原位,由着萧雪燃给他盖好被子,还帮他调整着枕头让他挨着,俯身之下,只觉她鬓角的碎发垂落,拂过他的面颊,痒痒的,也不觉着碍事。
萧雪燃回过神来,对上他的目光,才发现她正双手搭在李成风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对视之间,似有涟漪涌动。
未等他反应过来,萧雪燃在他面颊上亲了口,声音还挺响亮。
“你!”李成风顿时愣住了,余光瞥向萧申晨。
萧雪燃擦了下鼻尖,喃喃道:“小姐他们不也是这样”
李成风咽了下喉咙,眸光微闪,“好像的确是”
甚至还更过分。
萧雪燃受不了他这样审视的目光,连忙起身,敛回神色。
“我去给你找些吃的。”
丢下这句话,可谓是落荒而逃地,离开这屋,还不忘回来把门带上。
李成风抚着的心口,又覆上额头探着,明明都退热了,怎么还心跳的那么快
不多时,他余光向窗外瞥过,捕捉到一缕影子,回神一看,竟是天宁阁的信鸽,随即唿哨声响,似是某种信号。
黑影瞬过,影卫翻身进屋,一见到他,终是松了口气。
“李统领,可算是找你了。”
李成风下床,将他扶起来,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殿下,夫人他们还好吗?”
原本觉着黑市一事对二人定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没想到却见影卫摇了摇头,似是有些犹豫。
“他们出事了。”
“什么!”
晌午时分,水青山庄被山间云雾环绕,时不时有兔子蹦跶着,在药草堆中玩耍,亭台楼阁,廊檐青铃,似是静谧安乐。
静室内,香炉中药香氤氲,窗格停落着一支喜鹊,讷讷地看着房内,不敢叨扰床上之人。
瞳仁微动下,林长缨睁眼醒来,思绪逐渐回笼,发现手腕脚踝上都绑着纱布,回想从前,记忆纷涌而至。
“原来不是梦啊!”
待她存了些气力,扶着床起身,看向四周,不知此乃何处。
倏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来者推门而入,满是心急。
“小姐!”
林长缨一愣,雪燃
萧雪燃走到她床前,浑身打量着她有没有事,不料未等她反应过来,林长缨却将她抱得满怀,哑声道:
“太好了,你没事,我还以为”
心下似是堵着什么,一口气提不上来。
萧雪燃一怔,回抱着他,回想这一路上听到的只言片语,不知该不该说出口,喃喃问道:“你们你们是怎么回事啊?我走之前你们还如胶似漆的,这怎么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林长缨敛回神色,沉声道:“别提他!我我现在很乱,我们先走吧”
说着,林长缨扶着床起身,许是许久未动,竟是全身都止不住地颤,只能扶着床栏走,穿上外袍。
萧雪燃扶着她,不敢再问些什么,心下乱成一团乱麻,如今眼前的林长缨,恍如三年前把她从垂岭救回来之时,当知道垂岭死伤惨状后,见到林枫华的牌位,她也是这样,什么也不说,像丢了魂似的。
不过一炷香,两人随便收拾点东西,这山庄的人似乎早就预料到,提前为她们准备好马车和车夫,及至山庄门口。
萧雪燃扶着林长缨先送上去,她讷讷地看向山庄,怎么这牌匾被撤下来了,而且这山庄的陈设风格怎么有点像是
总觉着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回眸而过,注意到阁楼上的李成风,只见他朝自己摇了摇头,神色凝重。
落到此处,萧雪燃长叹一声,看向马车内的林长缨,只见她讷讷地看向不知何处,眼睛空洞无神,默不作声。
无奈之下,萧雪燃只好上了马车。
李成风看着马车行至山路消失的影子,转身看去,房内正掩着一人的身影,他安静地坐在床上,窗棂微开下,微尘抖落,像个调皮的孩子跳到他遮着眼睛的白布,萦绕在他手中的手杖。
月白长袍,银发如瀑,遮掩着他雪色的皮肤,其手背手腕,似是内力筋脉抽搐,映照出霜寒炽燃之花。
李成风的眼尾微红,只觉喉咙阻塞,沉声道:“殿下,夫人走了。”
他稍稍一愣,偏过头来。
末了,他应道:“嗯,知道了。”
夜晚时分,他持着手杖在案桌前试着药,忽然耳朵轻动,察觉到有几人从外走来,其中一人是李成风,另一人是
李成风推门而入,说道:“殿下,这是山庄新来的侍女,来照顾您的。”
沈清辞眉眼微蹙,头微微一偏,朝李成风身旁之人看去。
不多时,此人似是反应过来,清了下嗓子,沉声道:“庄主,唤我阿宁便好。”
微不可听地,嗓音微微颤着。
沈清辞一怔,喃喃道:“阿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