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彦回伸手：“洗耳恭听。”
秦申安便道：“还是垂髫小童时，我曾和二皇子、三皇子起了矛盾。我一人将他们两人按着打了一顿，他心疼极了，面上将我们三人都罚了一顿，从此以后，却从未再将二皇子、三皇子安排在我的身边，连成年了都不曾。”
皇帝与皇子的关系向来微妙，倒是从未见过，像当今这般，护儿子护成鸡妈妈的。
宋彦回：……
“倒是未曾想到，陛下还有如此慈父之心。”
只是不知这慈父之慈，二皇子和三皇子买不买账。
……
因为雪大路堵，马车和马都进不来，俞轲只能背着姜曦，带着侍卫，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雪地上。
他走一段，姜曦就体贴地拿锦帕帮他擦额头上的汗，还甜甜的问：“俞轲你累不累呀？”
俞轲脚步一停，逗弄他说道：“好累呀，要不你下来自己走？”
“哦，好哦。”姜曦乖乖应了一声，就要从他背上滑下。
俞轲忙抓着他的腿，说道：“逗你玩呢，我不累。我们的马车在前面的岔路口，到那里我们就能坐马车回去了。”
果然，没走多久就到了岔路口。那里地势高，官道上的雪也被清理了许多，地面一片泥泞，但好歹路是通的。
姜曦刚上了马车，还没来得及进车厢，不远处便传来一阵奔雷般的声音，仔细一听，应是群马奔腾声。
领头那个似乎认识姜曦，一见到姜曦，他便拉住缰绳，焦急问道：“小公子，我们四公子呢？”
啊，这是秦家护卫！
姜曦忙指了路，说道：“这会儿应该还在宋家别院，你顺着这条路过去，就能看到他了。”
侍卫立马道了谢。
他下了马，把马儿系在树上，留下几人看护，便带着其余的人跑了过去。
俞轲上了马车，放下帘子，车子便摇摇晃晃地动了起来。
马车里有一半是软榻，俞轲坐在软榻上，姜曦便蹭到他的身边，叽叽咕咕地和他说话，把能说的不能说的事情都念叨了一遍，还把谢家告了黑状：“我真不知道，谢家竟然是这样的，还和青州旱灾一案有关，可惜拿不到证据。”
“谢家这几辈人才凋零，为了富贵荣华，越发的趋炎附势，他们这样的，搞什么歪门邪道都是有可能的。”
俞轲帮姜曦理了理衣服，眼神一动，忽然问道：“那你说说，你和秦越的赐婚，又是怎么回事。”
姜曦有一瞬间的心虚：“这你都知道了呀？”
可恶。
俞轲不是刚到京城吗？
我都还没和他说呢，他怎么就知道了！
俞轲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暖着，而后垂着眼道：“大景第一对定下男男婚契的，多稀奇啊，我能不知道吗？”
姜曦抿了抿唇，小声为自己辩解：“那不关我的事啊，秦申安是陛下的外甥，他向陛下求了婚，陛下又不愿意他有子嗣，所以才连累到我了嘛，不能怪我的。”
俞轲笼着他的手，轻叹一声，说道：“吃了不少苦吧？当初我就不该让你一个人来京城。”
姜曦毫不客气地撒娇道：“对呀，就是你不好，我一个人在京城，可被他们欺负惨了。”
“不提点要求吗？”俞轲哄他：“你这么娇蛮，以前要是我做错了，肯定要罚我点什么的。”
姜曦挨在他的身边，小声道：“我才不罚你。”
一想起俞轲以后要跟着俞大人去旬阳，他心里就有些难过：“以后你跟着俞大人去旬阳上任，我就不能和你见面了，俞轲，我以后都不罚你了。”
“旬阳那么远，我要见你一面就变得很难了。”
“你不在杭州，都没人陪我一起听课一起画画了。”
俞轲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伸手揽住姜曦的肩膀，和他头挨着头，低声向他许诺道：“谁说我要跟着父亲去旬阳的？明年我要在京城参加春闱，若是考不中，便和你一起回杭州，再学上几年，若是考中了，我便去活动活动，寻一个杭州的外放，到时候，我们还在一块儿，以后都不会变的。”
“可是，”姜曦拧起了眉，小声小气地说：“你要是外放了，那不是就不能去翰林院做编纂了？翰林院出身方能进内阁，这对你的前途有影响的呀……”
俞轲失笑：“我又不是什么做阁老的人才，像我父亲那样，能在杭州做知府陪着你，那就够啦。”
姜曦忍不住，抿着唇笑了。他甜甜地冲着俞轲笑，眼睛仿佛是夜空，盛满了星子，美不胜收，他说：“俞轲，你真好。”
他可真好。
姜曦心想。
我可不能因为想让他陪我，就影响他的仕途。
最好的俞轲，应该在他最擅长的官场发光发热！
……
自从那次骚乱之后，京城里的贵人，都不敢再到城门口施粥了。朝廷施的粥都是陈米，且一碗粥里几乎都是水，里面的米粒连小孩都能数的清，灾民们一下子便陷入了困境。
一群人围在那里，佝偻饥饿，满腹怨气，和施粥的小吏起了不少次摩擦，火药味日渐深重。
如此一来，城内的人便更不愿意到城外了。
姜曦坐着马车到了城门口时，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灾民的乞讨声和哭泣声。他撩开车帘往外看，神色沉重：“才两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啊。”
这可是天子脚下。
那些人真是完全不管不顾了啊。
俞轲看了一眼，便放下了帘子，说道：“朝廷已经派莫大人来接管这些事儿了，莫大人是大景难得的能臣，又大公无私，想必很快就能将这里收拾妥当的，你无需太过担心。”
哦，那好吧。
姜曦把这事儿放到脑后，又乖乖地挨着俞轲坐着，然后被他搂到怀里。俞轲一看过来，两人便忍不住相视而笑。
傻乎乎的。
像两个小傻子。
对了入城的木牌后，马车慢吞吞地，终于进入了京城的大街。
还没走多远，姜曦忽然便听到外面的呼喊声由远而近传来：“急报急报！沙门关被破，秦国公、秦大公子战死报国！北国人集结大军，朝幽州来了！”
秦国公，那不是秦申安的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