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景明现在在实验室吗?”
毛向杰大概是下定了决心,神色轻松了许多,“在的话,我想去看看”。
去看看这个人的实验成果,聊一聊,自然也就知道这个人的水平如何了。
“在”,邵萍也松了一口气。
今天她原本也没报多少希望,毛向杰肯主动去和景明聊聊,邵萍已经很惊喜了。
两人一路疾行,直奔实验室。
这会儿景明正和陈康、裴兴越一起修改论文。
格式的小毛病还好,最怕的是数据以及图表出问题。
景明戴着触觉放大器,正在以指触摸纸面,紧接着,他将几个不够精确的数据圈了出来。
“这几个还得改,做的东西是纳米级,就得精确到纳米”。
“要这么精确?”
这声音还算耳熟。
寒假结束以后,好多外地的研究生都回来了。
说话的是赵传,从前邵萍是希望景明跟着赵传做实验的。
之前景明一直在车间忙活,跟赵传没怎么碰过面。直到现在撰写论文,一直留在实验室里,景明才算把这些研究生学长学姐都认了个遍。
“赵师兄,,一是一,二是二,数据要精确就是为了避免微调”,景明好声好气的回答他。
微调?
这话说的可真好听。
那不就是数据调整吗?严重一点的,会变成数据造假,也就是学术不端。
赵传倒也不是看景明不爽。他就是纯粹有点酸。
实验室里的消息流动是很快的。
景明刚出车间没两天,全实验室人都知道他和陈康、裴兴越在光刻机线宽上取得了重大突破。
他来也才两个月啊!
赵传却已经博一了,要是不酸,才奇怪呢!
唉,不过这么厉害的人,是个瞎子啊。可见,老天爷也是公平的。
赵传又羡慕又惋惜,甚至还带着些隐隐的嫉妒和庆幸。
你看,天才又怎么样?还不是个瞎子。
整个实验室的人,几乎都和赵传一样,怀揣着过于复杂的感情。
下一刻,这样复杂的感情到达了巅峰。
“景明”,邵萍推开办公室的大门进来,往后指了指,“这是微电子学院院长,你喊毛老师就行”。
“毛老师好”,景明乖巧的打招呼。
毛向杰点点头,倒也没对景明的口罩说什么,他还以为景明感冒了呢!
“同学们都在啊!”
毛向杰笑呵呵地向实验室别的同学打招呼。
“院长好”。
“毛老师好”。
“都坐都坐”,毛向杰笑眯眯的往下压压手,“你们忙,不用管我。我今天来就是看看景明的实验”。
赵传顿时吃下了三斤柠檬。
人家院长自己跑来找景明,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
他呢?院长保不准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景明啊”,毛向杰笑呵呵,“你的数据在哪里?我能看看吗?有没有论文的初稿?”
“数据都在这里”,景明上前一步,引着毛向杰在电脑前坐下。
他调出了dev仿真模拟数据。
毛向杰仔仔细细的看过去,确认这些数据并没有明显的造假痕迹。
看来模拟出28毫米的光刻线宽,居然是真的?!
这论文要是发出来,虽然景明不是他的学生,但他至少能有一个“识人之明”的好名声,也不亏啊!
保不准还能把景明笼络来s大,更是血赚。
再加上发文单位填的是s大微电子学院的话,那也算是他政绩里的一部分啊!
他心里颇为高兴,又看了半天收集到的谱图,突然问道,“你们这个是轴对称系统,实际应用却是偏轴的,那么轴的游隙是怎么消除的?”
“用了角接触球轴承,内外都增加了预紧力”。
毛向杰满意的点点头,又陆陆续续的问了好几个问题,景明也不怯场,语调平稳的回复。
越问毛向杰越惊讶,这个景明今年也才16岁,基础打得非常扎实。不仅如此,知识面相当广阔,思维敏捷,甚至堪称跳跃。
抓住重点、举一反三的能力颇为不俗。
这人是有真才实学的,不是滥竽充数。
毕竟毛向杰能当上微电子学院的院长,本身也是该专业出身,有大量学术论文傍身,自然识货。
“你托邵老师来申请拆光刻机,想要实际检测你的物镜系统”,毛向杰饶有兴致的问,“你有几分把握?”
“毛老师”,景明顿了顿,“我向您保证再多也没有用”。
毕竟毛向杰要是不信他,景明说什么都不管用。
但能够问出这个问题,只能说明毛向杰心里已经动摇了。
或者说,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只差用景明的保证来添最后一把火了。
“毛老师,我只能说我尽力”。
毛向杰哑然失笑,“你倒实诚”。
“毛老师,成了皆大欢喜,失败了……”,景明笑笑,盛康眼镜给他带来了些许财富。
“那我就赔学校一台光刻机”。
毛向杰顿时大笑起来。
他活到四十六了,难不成还没一个十六岁的小孩有魄力?
“你尽管放手去做!心里不要有负担,不会让你赔的”。
说完,他笑呵呵的离去了,独留一地双目呆滞的研究生们。
刚刚院长说什么?拆光刻机?
学院允许景明拆光刻机!
赵传呼吸急促,他看着景明清亮的眼睛,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来邵萍实验室快四年了,也就能拿光刻机做个实验。
景明呢?来了两个月,都拆上光刻机了?!
这世道,也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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