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声,神色却染上了些许阴郁。
“既然你说出这种话,想必你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吧?”他说,“你到底是什么只是「不同的我」,怎么会知道那种事。”
“你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什么事都是能够习惯的,死亡也是。”他移开视线,“虽然我也还没到那种程度就是了。”
09
察觉出荒木庄的特殊性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居民的特别之处这点只是表层,谁都看得出来,只是一件事让我有些在意。
除去最初我用绯红之王捅穿迪亚波罗腹部造成的死亡以外,他并没有再死过。
这点就能让他安心待在这里了。
在不招惹其他人的前提下。
我觉得卡兹和dio倒也确实不介意多个新的无限口粮。
虽然
我会定期带人回来,但有随时能吃的小零食他们肯定不介意。
“你真的觉得那两个家伙对着你的脸下得去嘴吗?”迪亚哥眼角跳了跳“你不会觉得——”
“觉得很怪异?有一点。”
“那你还带回来”
迪亚哥看上去有点头疼。
“因为他很乖你不这么觉得?”我笑了声,“那是与你们相似的、达成「结果」的我。”
“这样的形容可不让人高兴,而且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样的自己。”
“没什么喜不喜欢的。”
我眯起眼。
“毕竟是不同的人就这么回事吧。”
10
恐惧的氛围过于明显了,特别是在和卡兹与dio接触之后。
迪亚哥立的fg立刻就倒了。
卡兹进食不需要用嘴,甚至不需要像dio那样用上手指。他对迪亚波罗也有些感兴趣,但遭到了激烈的反抗。
结果?
结果是极为正常地、有了在荒木庄的第二次死亡经历。
那时候我本来在洗菜,结果突然听见和我声音相同的惊叫,结果走到门口一看,卡兹已经把他吞了一半。而余下的叫声,在吞噬到脖子的时候也掩没在了别的地方。
从我的角度能清楚地看见他缩成针孔的双目,以及滚落下也被卡兹吞吃的眼泪。
“啪。”
我掰断了手里的黄瓜。
“喔,你在看啊。”卡兹抬手舔了下拇指,“味道不错。”
“你确定要在我面前用这种形容词吗?”
“反正他也死不了,你说的。”卡兹耸肩,“我只是尝个鲜。”
无论如何,看着和自己有相同面孔的人就这么被吃了多少还是有些不快。
我的眼神向卡兹传达着这一点,他敷衍地点头。
“我下次会注意的——满意了吗?”
你真的会注意吗。
不对,你哪来的下次?
11
他习惯的很快。
至少在不招惹人的方面适应的很快——
说白了就是听话。
卡兹再次打量他的时候,他没再反抗。他连发抖都克制着,双手抓紧裹在身上的毛毯。
之前那点微不足道的、好不容易适应的部分,因为卡兹之前的举动消散得一干二净。
“说起来「多比欧」对吧?”卡兹意味深长地叫着我冠上的名字,“迪亚波罗,你之后
打算怎么处理?留在这?”
“除此以外呢?你觉得我会任由一个顶着我脸的人出去乱晃?”我挑眉。
“所以是饲养在这了?”
“饲养?”
我古怪地重复了声,对上还坐在地上的迪亚波罗的视线。
他瞳孔骤缩,然后战战兢兢地垂下头。
啊啊。
这么说来——
“你说是就是吧。”
——确实这么想,比较有趣。
12
从一周左右开始,迪亚波罗看我的视线就变得有些奇怪。
就好像想问为什么我能这么自然和这群怪物打成一片,但又不敢开口。
我偶尔会想,是不是死亡的恐惧逼疯了他。
而刚我说出他能住到我屋里的时候,他的神色更加古怪了。
“”
他似乎小声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我该、怎么叫你?”
他重复了一遍。
“迪亚波罗——难道不是吗?”我说。
“”
“迪亚波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毫无起伏。
“你是在重复自己的话还是在叫我?”
“谁知道呢,你觉得这里还有别人能被这样称呼吗?”
他笑了下。
先是一声低笑,随后他捂着脸,笑声不断传出口,带了几分沙哑与癫狂。
“我以为你会继续叫我多比欧呢。”他说,“啊啊这太好笑了。”
“你不是多比欧。”我这么说道,“不过我确实不想承认你是我。”
“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不,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他牙齿打颤,声音听不出是恐惧还是愤怒,“该死的、我到底”
“好吧。”
我蹲下身,和他对视。
“迪亚波罗你想死,还是想活下去?”
“——”
这个问题对大多数人来说都不那么复杂。
可他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
碧色的碎瞳里是疯狂、愤怒与恐惧,甚至染上了别的什么颜色。
13
我的确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我的确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我所了解的,也不过是黄金体验镇魂曲的发生罢了。
我知道他一次次死亡,却并不理解那到底包含了什么。
亲眼看着自己被一块块剁碎而不能动弹,被挖出双目给别人拿去欣赏漂亮的色彩,被丢下悬崖粉身碎骨、被按进海里掏空肺部
的氧气——
死亡——
死亡。
将理智与精神吞吃入肚,将一切思维燃烧殆尽。
甚至我该夸奖他。
在我把他捡回来的时候他还能和我对话光是这点,就已经足够赢得我的称赞。
“我这段时间忙,你就待在这里一般除了这几个人,没人会进来这里。”我整理了下床铺,“里面那个衣柜是我的,外面这个你别动。”
“一般?”
“偶尔我会带人回来,因为卡兹和dio——这么说,你明白了吗?”我抬眼,“你也不想那两个人因为饿了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嗯?”
“”
他拉了下被子,看样子是理解了。
“dio和乔鲁诺·乔巴那是什么关系?”他咕哝着问。
“父子。”
“是吗。”
他自嘲般地笑了声。
“神之子打败了恶魔真是个古早套路的故事。”
“”
我把刚拿进来的水杯放在柜边,看向他。
“迪亚波罗。”我说,“没有神,就算是dio,也不是神。”
“”
“没有神之子,也没有恶魔,你和乔鲁诺都只是人。”
“——”
我不擅长心理辅导这种事,但是迪亚波罗的心理状态实在有些过激了。
这并不是因为黄金体验镇魂曲,而是因为不断死亡带来的扭曲。
“水杯我放这了。”我说,“吃饭的时候你实在不想和那几个人同桌我也可以给你单独带进屋。”
“”
“怎么了?”
“我怕喝水被呛死。”
“”
你没救了。
14
养了另一个自己在家里总给我一种养了猫的错觉。
还是那种路边捡来的野猫。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猫。
就像乔鲁诺那小子他永远不知道一直以来他到底给我添了多少麻烦。
但是迪亚波罗比那小子乖多了。
我知道驯服的方法,或者说还挺熟练。
最初让他承认自己是多比欧也不只是面子问题——我不太在乎那种东西。
我只是告诉他要听话。
而让他感到屈辱是种不错的方法。
这是与死亡的带来的恐惧不同的感受。
我摩挲着他和我一模一样的指节,他肌肉紧绷着盯着我,碧绿的碎瞳中浮上些许紧张的情绪。
他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咽
了下去。
虽说荒木庄就这么大点,可我一般也不会主动和他说什么这下似乎是紧张了。
“迪亚波罗。”我抬眼,“过两天有人要来这里我不希望你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
“你指什么。”
“特里休要来——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这个名字似乎刺激了他的神经。
他浑身抽动了下,神色染上些许浑浊恨意,连还握在我手里的手都在应激反应下想抽回去——
我按住了。
我呼出口气,站起来,躬身让自己的脸凑近他。
他眼中的恨意终于褪去,回到我所熟悉的恐惧。
“我在好好交代问题,别那么紧张——这样我很累。”我说,“虽然我不能像dio那样吸血,也不能和卡兹一样玩的那么开心但至少我能拿出不少小玩具,嗯?”
——而私下叫他迪亚波罗也并不是改回名字。
只是这样的错位感,也能将他慢慢压垮。
15
我其实不太想让特里休看见他。
只是面孔问题还好说,可他的眼神像是下一秒就想上去把特里休撕碎。
“你要是吓到她我就把你丢卡兹房间把门锁了。”我顿了顿,“不过她只是回来一会,应该不会进房间希望是我多虑吧。”
“她”
“?”
“她为什么还活着?”
我怔了怔。
“你以为我如今的「结果」,是杀了特里休得到的?”回神后我捂住脸低笑出声,“啊啊是你的话这么想也不奇怪,不过这么说来,我该告诉你另一个消息。”
“”
“乔鲁诺还活着。”
“——”
比起特里休,这个名字对他的刺激才更大一些。
但显然,比起「恨意」,黄金体验镇魂曲产生的轮回给他带来的「恐惧」要更多一些。
他似乎有些呼吸困难,垂着头喘息着,透过发丝能看见脸颊上的冷汗。
我抬手将他遮住面孔的长发挽到耳后,他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向我的脸。
“别紧张,你又见不到他——就算见到了,我们是不同的人,所以乔鲁诺也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乔鲁诺,对不对?”我这么说着,语气放的轻柔了些,“而且你看,在这里你不会因为那些琐碎的小事而死,有什么好害怕的?”
——当然是有事可怕的。
——不会因为小事而死,却会因为这里的人或非人而死。
他得过得小心翼翼但至少比呼吸都可能被口水呛到气管死去要好太多了。
我得抓住这一点——我已经抓住了这一点。
这比我想象中要容易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