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严旭南和易正维都是同一类型的人,他们会在背后,可怜她们,哀悼他们逝去的爱情,可在清醒时,还是会选择他们要的东西。她当然不会同情,更加也不会可怜这个正借着醉意向她索要安慰的易正维。
-宋清
之后的事情,便是井然有序。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复华的工厂整顿得更加规范。复华应对危机的处理,让各大媒体纷纷赞扬,复华在大众心中的抗挫折能力也大大的提升,然而外人又哪里知道,宋清经历了多少波折。
易正维和宋清这次的紧密配合,也让事件落幕后,二人被公众评为是十佳模范夫妻。二人接受了不少杂志的采访,一时间夫妻二人的亲密照,荣登各大报纸和杂志,成为美谈。
易正维将失火之事花大力压了下来,郭盛从消防和公安部门自然得不出什么消息,但他一直在康桥,对这次事故又十分的看重,明里暗里,也大概知道些线索。他也不是愚笨之人,这里面关系,不是用公或是私能说得明了的,于是这一拖,直到动力一号出货,他也没有给宋清打那个电话。
事后他倒是跟易正维碰过面,易正维一手揽了下来,说他会处理,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件事,银控和易正维是出了大力的,如今一切安好,他心里纵然有不满,也只得暂时压了下来。
“这件事我自会和她交代。”易正维这样说。
正式出货的前一天,宋清请了悍龙的董海峰一同去了工厂考察,一来是自己有些不放心,二来,她也想让董海峰实地看到,复华已经一切正常,同时也是对工厂员工的一个鼓励。
郭盛带了几个保安,连夜守在仓库,跟宋清说晚上自己就睡在这里,看还能出什么事。
宋清被他逗得笑了,“郭厂长不要为此事太计较在心了,你的工作,我是放一万个心的。”
内心里则是非常赞赏他这种认真的敬业精神,庆功会上,不觉地在言语上也是对他诸多鼓励和认同。
董海峰来一趟觉得非常满意,庆功会后,当夜便驱车回临川,“宋总没事的话,可与我一同回去。”董海峰邀请道。
宋清想了想,还是道:“我还是等顺利出货再回去好了。”其实哪里是不放心,实在是
她约了沈星。
可事情并不如她的意,临出发去见沈星时,易正维来了电话。
“小清,我正与她在一起,这件事让我处理。”他语气微有不善,有拒人千里的感觉。
宋清在电话这边无声一笑,嘴角满是讥笑,他以为她要怎么对付沈星呢?而她竟然也相信沈星的话,以为这次约会只有她们二人知道。
“那好,我先回临川了。”她冷冷道,正在收线。
易正维叹了口气,“清儿,为什么不相信我呢?”他能处理好的,宋清不出面,这件事也该到此为止了。
宋清只当没听到,轻轻挂了线。
她一边开车一边想,她怎么相信他?她要怎么相信他?正如沈扬所说的,她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过去,是多么的深刻和刻骨铭心。她自然是不想知道的,她只是觉得,这件事由她去处理,比由易正维去要好。既然都要走了,都要结束了,那又何苦再留任何念想?沈星若真有心分开,也就不需再打电话让易正维去,她会提出分手前再缠绵一夜的要求吗?宋清想想,自己都觉得好笑,她何时也会有这种阴暗的念头。
按下车窗,让冷风灌入清醒清醒头脑,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现在心里好像有一万只
蚂蚁在啃咬,连抓都无门。
于是抿着唇越开越快,早早便回了临川。
刚到市区,比尔便打来电话,说要带她去游泳,她自然满口应允。
两人一到四季,什么话也没有说,疯游一段,上岸休息时才开始聊天。
“莲心,你没有在生沈扬的气吧?”
宋清心不在焉,哦了一声。
“她不是有意的,我了解她,她就这性格,毕竟是她姐姐,难免会变得不客观。”
“她说的是事实,不过情感激烈了一点儿。”
比尔挠挠头,皱紧眉头,“莲心,你这样说,证明你还是没有放下。”
“放下?都没有提起过,何来放下?”她仰头看着天色,纹丝不动,与比尔的焦急形成强烈的对比。
比尔束手无策,头一次面对这样的宋清。
宋清抿唇一笑,抱膝坐起身来,“你和她在谈恋爱,是不是?”
比尔猛烈地摇摇头,连声说着“no”,“只是觉得她好玩,我心情烦闷的时候和她在一起很开心,但我知道,我喜欢的还是莲心你,这点是不会变的。”
“你对我只是习惯,习惯得太久了,就觉得不可以改变了,至少,她在你心里已经有了位置,你在乎她,是不是?”宋清笑道。
比尔叹了口气,握住宋清的手,低下头,“莲心,我真不愿意这样承认。”
“放开去爱吧,你该有自己的新生活,我不可能和正维离婚,我们现在,已经是血肉相连,放不开彼此了。”她喃喃道,这番话,她原本准备好今晚跟沈星说的。
血肉相连?这真不是个好词,好残酷,好血腥的感觉,虽然是在一起了,可血肉模糊,哪里还分得出纯粹?纠缠,也是痛苦的。
她看着清澈湛蓝的水面,好笑地想,刚刚她还在说沈扬情感激烈,她自己岂不是想得更加血腥?
“我也知道,该放开你,可我的心,一想到你,就平静不了,我都弄不懂自己了。”
“我也不懂。”
二人无奈地相对而笑,一昂头,又下了游泳池。宋清仍然喜欢在水下闭气,在水下的时候,整个人就特别安静,一切都安静了,感觉好舒服。
她这次却怎么也找不回上次在这里,疯狂地思念严旭南的感觉。
他们游完后,又去酒馆里喝了点小酒,到家时已经十二点了。
比尔最后问她,复华与伟盛的恩怨,她将会如何处理?
这让她头更痛,直嚷着不知道、不知道,匆匆下了车。
易家人早已经睡了,宋清在院子里便看到他们的房间还是黑漆漆的,不禁心一凉,上楼的脚步也慢了下来。她在楼道口突然坐了下来,靠着墙不知道在想什么,酒气冲上脑,让她有某种冲动。
过了许久,才提步回房,房间里竟然也满是酒气,她捂住唇,刚要开灯,易正维便低低唤了声不要,也不知道他人在何处。
她拉开窗帘让月光进来。易正维正坐在靠窗的茶几边,啤酒的易拉罐,红酒的瓶子,扔得桌上地下都是。他今天难得放纵一次,要和沈星分手,他原本可以承受,但过不去的是一个情字和一个债字。
他认为自己到底还是欠了沈星的,是他先抛弃她的,她为了他,出了车祸,没了孩子,整个人瘦了一圈,他一见,说不心疼是假的,毕竟这是自己疼了二年多的女人,一时半会儿突然说没感情了,那他是骗自己,也是骗宋清。
宋清抱着胳膊倚窗站立,默默地看着他,对着月光只道:“你后悔了吗?”
易正维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提着酒瓶摇摇头,“我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二字。”
“那你为什么要喝酒?还要在我面前喝酒,想让我看到什么?”
“清儿,你非要这么咄咄逼人吗?难道就不能理解我一下吗?你为什么不能站到我的立场上,为我想一想?你可以仁慈一点儿吗?”易正维绕着舌头,但说的话却清清楚楚。
宋清抿唇笑了,没有反驳,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觉得腿有些发软,于是转身要离开,易正维将她一把拉住,将她坐到自己怀里,脸贴着她的背道:“清儿,结束了。”
宋清挺直了背,淡淡道:“是吗?那就好。”
“这件事她最无辜。”
无辜?那她的无辜要向谁说?心理上的伤痛,时间可以弥补,可是生命,却没有办法挽回。
爸爸是无辜的,可他还是死了,她心痛地想。
沈星的痛算什么?虽说没了爱情,但她选择了一条合适她的路,现在她不是活得好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