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人又曰:“然吾子所著,弹断风俗,言苦辞直,吾恐适足取憎在位,招摈於时,非所以扬声发誉,见贵之道也。”
抱朴子曰:“夫制器者珍於周急,而不以辨饰外形为善;立言者贵於助教,而不以偶俗集誉为高。若徒阿顺谄谀,虚美隐恶,岂所匡失弼违,醒迷补过者乎虑寡和而废白雪之音,嫌难售而贱连城之价,余无取焉。非不能属华艳以取悦,非不知抗直言之多吝,然不忍违情曲笔,错滥真伪,欲令心口相契,顾不愧景,冀知音之在後也。否泰有命,通塞听天,何必书行言用,荣及当年乎夫君子之开口动笔,必戒悟蔽,式整雷同之倾邪,磋砻流遁之暗秽,而著书者徒饰弄华藻,张磔迂阔,属难验无益之辞,治靡丽虚言之美,有似坚白厉修之书,公孙刑名之论,虽旷笼天地之外,微入无间之内,立解连环,离同合异,鸟影不动,鸡卵有足,犬可为羊,大龟长蛇之言,适足示巧表奇以诳俗,何异乎画敖仓以救饥,仰天汉以解渴。说昆山之多玉,不能赈原宪之贫;观药藏之簿领,不能治危急之疾;墨子刻木鸡以厉天,不如三寸之车金害;管青铸骐骥於金象,不如驽马之周用。言高秋天而不可施者,丘不与易也。”